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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鬼子母神篇七(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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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夜。

林鸣和于星下工的时间比他们预计的还要晚,将近十一点才从厂区医院出来。冬日里持续时间如此长的雾天很少见,但考虑到励光厂在多山的地区,形成的大概是谷雾。在这种天气下,开车不如步行。从厂区医院走到励光厂招待所大概九百米,距离不短,雾里的厂区仿佛四面八方传来细微声响,似人声又似风声,不过有谭鸿信一起走,两个阳气十足的大编制警察带一个八字阳气重的预备役女法医,倒是没什么可怕的。

“明早于星把血凝块标本带回市局做化验,结果出来马上发给我。”林鸣交代道。

“林老师不回市局?”于星问。

“我打算多留一天,再做做死者们的病史调查。可能因为时间的缘故,励光厂派出所做这些调查做得很潦草,医院那边的调查我看了,但这就当我自己抽样,做一下调查结论的三角测量。”

于星比了个大拇指。林鸣的业务水平真是这个。她这老师别的不说,严谨程度一流。可惜林鸣在市局混得并不好,人嘛,刚者易折,不然也不会让他老往外跑这种吃力不讨好的案子。

三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故意没有提下午时他们从谭鸿信那儿听来的故事。说是故事,是因为大家都不愿意相信这儿真的发生了这些事。这不是瞎胡闹么,但凡谁信了,这案子都调查不下去。

“我说一下今天的调查内容,你们就当开工前的放松,随便听听,我争取很快讲完。这周三凌晨,励光厂这边下了一场雷雨,雷电动静很大,半夜有些居民就惊醒了,可就在那时,他们有些人看见了一些怪东西。我做调查的时候根据他们的口述画了图,向居民确认过,是这样的形态。这确实像于星说的末端带拐弯的×,但这不是什么血凝块,好像是活生生的东西,趴在窗户上,体型不小,我预计着都有身高一米六至一米七的成年人体型。”

于星惊讶地打断道:“这么大?这不把人吓疯了?这比单扇窗户都大了吧?趴在哪儿?窗户上?防盗栅栏上?我靠……”

“嗯,反正不管是趴在窗户上还是栅栏上,就是你躺床正睁眼时能看见的地方。有些居民当做没看见,或者以为自己在做噩梦,当晚没有做出什么反应;但有些居民……晚上有些冲动了,开灯去窗边察看,这些叉人……嗯,我们先暂时称它们为叉人,这些叉人一点都不怕居民的靠近,你一开灯反而看得更真切,到头来没几个人敢真的开窗。一家人并不是都见到了这些东西,毕竟一家有两三间卧室,朝向各不相同,第二天早上起来,居民在家提起这件事,其他人都以为是他们做噩梦、撒癔症,是直到他们去上班、上学,听到其他人也在交流此事,互相才确认前一天不是错觉。

“因为这事一天之内在厂里传得沸沸扬扬,到后来你根本分不清哪些人是真的见过了叉人,哪些只是听别人说然后自己假装也见过。好,现在我缩小一下描述范围,那些死者。我先强调一下,所有的死亡都在周四以后发生,最早都是周四凌晨。也就是说,尽管全厂在周三凌晨见过了这些怪东西,但周三一天都相安无事。我们的线索实在太分散,你们是法医,这几具尸体上有线索,我就得去排查那些为什么连尸体的线索都不留给我们的家属。

“我排查到一家王姓钣金工人家,我简称他老王吧。老王说他家老头周三凌晨看到了趴在窗户上的叉人,大半夜吓坏了,闹出了些动静,把一家人都吵醒。所有人都进了老头的房间察看,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然后就看见了窗户上的叉人。他家有防盗栅栏,叉人整个贴在防盗栅栏上,场景非常恐怖。老王是家里的壮丁,一家老婆孩子老人都吓傻了,他觉得这东西不可能是活的,就打开窗户,用晾衣杆去捅叉人。叉人的脑袋贴得很近,有点像我们把脖子往前耸的姿势,所以叉人的五官可以看得很清楚。老王用晾衣杆捅叉人、试图将它弄走时,老头忽然大叫起来,冲上去抢儿子手里的晾衣杆。老王以为老头是不让他对这种怪物动手,结果老头自己像发疯一样,使着晾衣杆猛捅叉人,有几下连血都捅出来了……只有一只叉人,对,就像于星说的,它们的体型对窗户来说还挺大的,每家确实只有一只叉人会停留在窗户上。老头凶狠地捅了叉人好多下,叉人的尖叫声混在雨声、雷声里,给这一家人留下了极其恐怖的心理阴影……后来受伤的叉人走了。嗯。老头自己把窗户关上,后来还回去继续睡觉了。”

谭鸿信说完这一大串,忽觉口干舌燥。他已经消化过这个故事了,可眼前的两个人才刚接触这些信息,表情都非常精彩,精彩地难看。大冬天,没有空调的病理实验室,心里那个拔凉啊。

“……血,那个,可以拿来化验一下……”林鸣打个寒颤,冷冰冰的法医面具露出几丝裂痕,“请问这是什么恐怖游戏剧情吗?”别看林鸣这样,他是个纯种游戏宅男,打着《暗黑破坏神》和方块人3D游戏长大,有射击类也有早期的《生化危机》系列。

“那根晾衣杆已经烧掉了。”

林鸣露出了又可惜又安心的表情。

谭鸿信忍住渴意,继续说:“星期三白天的时候,老头还跟没事人一样,老王的女儿和老婆吓得不行,他老婆想带女儿回娘家住几天,老王不允许,他不放心老头一个人在家。周四凌晨一点过,老头正上厕所呢,突发心脏病走了。当时厕所关着门,一家人都睡了,而且就算没睡,家里也没人会催促老头,因为老头喜欢在蹲厕所的时候看报纸,一催老头,老头就说自己越催越便秘,所以他家人习惯老头霸占厕所了。凌晨的时候老王被叉人吓得不行,周三晚上他就出去喝了点酒压惊,差不多正好一点过到家,看到厕所灯亮着,他进各个屋子确认了一下,猜到厕所里的人是他爸。老王喝了酒多尿,等了好一会,老头还没出来,老王就敲门问他爸是什么情况,老头没回话。老王心里忽然有些不安,就把门踹开了,看见老头裤子都还没提起来,人倒在地上,已经不行了,脸涨成紫红色,满脑袋都是汗。”

这符合心肌梗塞刚发时的表现。林鸣点头。

“那时候还是深夜,人出了这种事,老王马上联系医院,一家人肯定都没得睡。他们一直折腾到天亮,老王找殡葬公司,一家人抽空会轮替着眯一会儿。最先被托梦的是老王的女儿,她只是打了个盹,就梦见爷爷让她跟老王说,要尽快把尸体火化,他怕自己还没去地府就已经‘没了’。据老王女儿说,爷爷当时的表情很吓人,直接把她吓醒了,说爷爷的眼睛外凸着,感觉眼睛都要掉出来一样。后来老王夫妻俩也被托梦,老头急得很,说话也说不清楚,好像连普通话都忘记了该怎么讲,用的是老头早年间还没进厂工作时说的土话,就连老王都不怎么听得懂。既然他爸这么急切地向一家人托梦,老王不敢不听,赶紧塞钱给殡葬服务公司,让他们想办法把他爸加塞火化。按励光厂的地理位置来说,还是送去D市的火葬场比较方便,但D市只有两家火葬场,要消化D市这么多死者,所以殡葬公司就把老王送去隔壁地级市的火葬场,可算是排上了队。”

“如果这些死者都往D市的两家主要火葬场送,火葬场那边也会发现有不对劲,可能会再次上报。”林鸣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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