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金佛案九(2 / 2)
“你怎么进来的?门口的衙役未曾拦住你么?”
齐四摇摇头,道:“是俺求那位大哥放俺进来的。”
“记着,下回莫要再私自进门了,若是有人冒充了你的身份,偷入了府衙,怕是会惹出许多事端,”通判邓昌一脸严肃,训了齐四一通,见他嘟着嘴不说话,知是他不悦了,便许了他下月多歇息几日。
“你去蓬莱仙走一趟,跟掌柜的说声今晚我要设宴款待贵客,叫他们楼里出几道拿手菜。”邓通判念着从州衙往邓府里走,这蓬莱仙恰好顺路,就催着齐四儿快些定了桌,再回府秉话。
要说这蓬莱仙,可是登州大名鼎鼎的酒肆,其名取自仙山“蓬莱”。《列子》[1]有言:渤海之东有五山,其一便唤作蓬莱,照那《列仙传》[2],蓬莱仙山以鳌为山根,上居仙人,藏长生不老之药,故历朝历代众人逐之。而这蓬莱仙酒肆的掌柜赵道人便是徐福的传人。徐福者,鬼谷子徒弟也,以为始皇帝往瀛洲去寻仙药而闻名于世。作为鬼谷子一支的传人,这赵道人虽为皇室远亲,但秉持着“无为”“不争”的思想,离了汴京,往登州隐居,偶然间品到海边珍馐,觉其妙不可言,才有了蓬莱仙这家酒肆。
通判邓昌,与赵道人正是因佳肴结缘。邓通判子嗣福薄,无儿无女,唯有一妻丁氏琴瑟和鸣,故而中举之后未曾有上进之意,但仗着些天眷,又攒了些资历,才得了今日的通判之位。邓昌常常诟病“文人相轻”,故好结交民间的老饕与庖丁[3]之流,自己更与其妻频入东厨,亲选时鲜蔬果与牲畜,研制诸般美味。
才至酉时,暮潮还未涨上滩涂,登州的天空霞光万丈,似是撕裂的赤帛。邓通判已打点好了几顶轿子赶往蓬莱仙去。陆鸿与张岱青二人执意不坐轿子,跟邓通判借了州衙的马匹一路相随。崔知州以州衙事务繁重推辞,并未与之同行。
入了云雾缭绕的蓬莱仙,几人落坐八仙桌,紫檀桌边盏托、渣斗、竹箸皆已备全,蒙面的赤色身影翩翩而至,原是几位女子,她们手中捧着或白或青的瓷盘。待到,道道珍馐被一一排上桌时,一位青灰道袍的男子悄无声息出现在众人之间,只见他一挥拂尘,行个揖道了句:“贫道恭迎各位贵客莅临蓬莱仙,还容贫道将名馔佳肴为诸位一一道来。”
“此为胶东爆参,选取当季的冷水海参,用三年龄的老母鸡慢煨至外层软糯内里嚼劲十足的地步,捞出备用。另取了济南府的汉葱,用烫油煎至金黄。将鸡汤煨制的海参切成小块与煎葱合炒,以酱油、沙糖等调味,临出锅时勾芡收汁,以浓供浓。”
“此为腌蚬蛤,取新鲜蚬蛤搁于陶盆,取另一只陶盆倒扣于上,双手捂紧两只陶盆底部反复摇晃,催蚬蛤吐尽沙粒,文火焯水取肉,用盐块涂满陶罐,倒入黄酒,置入蚬蛤肉,以姜丝点缀驱除蚬蛤的寒性。”
“此为爆炒腰花,猪腰切出牡丹花状,以山西陈醋除膻…”
赵道人声如钟磬,陆鸿耳中昏昏沉沉,只是那道长的眼光长长停留在他的身上,叫他有些不自在。陆鸿思量下,自己此前未曾到过登州,怕是自己的俊美着实出头,便直接掠过了赵道人与邓通判及柳淮汀三人的交谈。八仙桌上色香味俱全的登州菜吸引了陆鸿的注意,他俯身轻嗅,又装作扇风状引得珍馐的香气飘入鼻中,深吸一口。
啧啧,真鲜啊!
待到见众人举了竹箸,陆鸿捣了只酒腌虾入了食碗,那虾通体暗青,个头儿有女子的手掌般大。他用竹箸挑破虾皮,送到嘴边,往里一嗦,清冽的酒香渗透进虾肉,激活了陆鸿的每一寸味蕾,鲜味泛到了舌尖,虾肉本身的甜香口口可尝,待陆鸿嚼完这段弹性十足的虾身,打个嗝儿竟也全是酒腌虾的鲜味儿。
陆鸿正欲再挑一只,低头一看,食碗中多了只褪去外壳的虾肉,她左右相望,张岱青正用汤匙舀着海鲜羹慢慢品鉴,倒是柳淮汀的渣斗中不知何时多了几片青色的虾皮。
“喏,看来陆大公子甚是喜爱这酒腌虾啊?”柳淮汀用修长的手指一磕一掰一揪,便出来了一只似块半透润玉的虾肉,又轻轻丢进了陆鸿的食碗中,那虾尾蜷缩着,倒是勾住了陆鸿的心。
“这海虾吃起来与洞庭的湖虾大为不同,”陆鸿扭头望向柳淮汀的脸,那脸多了几分醉意,一双星眸盯着他,“多谢柳兄了。”
“陆公子如此说可是见外了,”柳淮汀捏了块桌边的热丝绢,擦干了指间滴滴答答的乳白虾汁,举起斟满黄酒的瓷杯,“邓通判、赵道长、张兄、陆兄,瑛洲敬各位一杯,今日在下到访登州,幸有邓通判做东,赵道长安排,才有这好酒好菜!幸有张兄、陆兄一路相随才为这一路添了许多乐子!”
“诸君共饮此觞!”柳淮汀一声大呼后,众人一齐举杯,宾主尽欢。
赵道长饮过酒便先行告退,陆鸿见那通判邓昌拉着柳淮汀行酒令,便找了个更衣[4]的由头出了饭厅,三步并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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