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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chapter1(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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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斯菲尔?洛瑟玛正忙着逃亡。

这点显而易见。他刚刚结束海上漂流,来到这座小镇才三天。他才认清了旅店老板的脸,随后就在酒馆中和一个来自城外的流浪诗人完成了完美的合奏。在赢得了免费供应(而且不限量!)的黑醋栗酒后,他失去了所有的意识。

再次睁开眼睛时,梅斯菲尔发现自己躺在旅舍的床上,浑身充斥着被酒精腐蚀了的酸痛。

风从破了一个大洞的窗户灌进来,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针叶林的腥味。

他面前盘悬着一个巨大的影子,它弯下腰瞪着他,用那对明黄色瞳孔里的竖瞳,锋利得吓人的利爪牢牢抓住床沿。在那些老朽到像是一把松散的骨头的神话传说中,也许可以瞥见类似的形象。

巨鹰……

巨鹰维德佛尔尼尔。

据说它很容易能将人开膛破肚。它最喜欢的事是剖开罪人的胸膛,叼出他血淋淋的心,在审判大教堂永恒之塔的顶端享用。据说它的羽毛比针还要锋利,它的喙比钢斧还森冷。

据说它能嗅探到人世间所有的罪恶,无论那人藏在天涯还是海角,在圣礼节,它会收集100名罪人的骸骨筑巢,并把那些小牙齿和掺杂钉子的指甲混杂在雪松的树枝中。

据说这一切并不仅仅是传说。

因为巨鹰确实存在并且有主人。

它的主人就是审判大教堂的现任法官、至高无上的圣座阿诺德?西尔维斯特。

……

这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慢慢地眨了一下眼睛。

他还没从宿醉中回过神来。事实上,酒精引起的昏迷未免太仓促了,青年的头发甚至没有散下,而是松松垮垮地在脸颊边编织了一束红酒般馥郁的发辫;他刚刚醒来,就见到一个噩梦般的怪物出现在眼前,他的脸特别苍白,那对漂亮的眼睛中的困惑仅在须臾之间就散尽了,呈现出绿松石般苍翠的质地。

他身着旅行者便捷又结实的便装,领口半敞着,露出被冷汗浸湿的雪白汗衫。

巨鹰要是想取他的性命未免太容易了一点。

幸运的是,它并没有这么做,只是恼怒地轻轻啄了一下他的手。

这一下可真够受的,梅斯菲尔呻.吟了一声,他抽回手,摁在自己钝痛不止的额角。

看起来他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惨痛处境和可怕命运。

“维德,”他用痛苦的声音说,“如果我求你晚一点向他报告,你会同意吗?”

被亲昵地简称为“维德”的圣鹰铁石心肠地朝他一瞥。

如果它如此容易被收买,审判教廷的阶下也不会埋着那么多森然的白骨。梅斯菲尔本来也不指望它。他试图从床上翻身下来,其结果是拖着因为酒精而僵硬的身体砸到了地上。碎玻璃割破了他的手。

碎玻璃,以窗户为原点分布成了一个扇形,像苹果派上的糖霜。

“阿诺德是不是没教过你不要破坏私人财产?”

如果梅斯菲尔把冷嘲热讽的功夫省下一些,那对他的逃亡可能更有帮助。总之,他踩着苔绿色的皮靴,在满地的玻璃残碴和鸟类羽毛中跳来跳去,并且系上了他领口的第二枚纽扣。他首先冲到房间仅有的书桌前,把上面凌乱的羊皮纸胡乱地摞在一起,随后划着一根火柴。

看着上面的文字在火光的滋滋声中蜷曲变形,化为灰烬,梅斯菲尔略微松了一口气。

接下来他很快地做好了出门前的准备:用盐水漱口,随意地揉了揉自己酒红色的长发,捡起掉在地上的行李。他在推开门冲出去前愧怍地看了一眼一团乱麻的房间,从钱包里翻出数倍于房费的铜币,扔在床单上。巨鹰用一只禽类所能做出的最怜悯的眼神盯着他踏出了门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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