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生而逢时生而冯时(2 / 2)
唯独有一次,在她四岁时,村里的孩童拿着书本追着打闹,期间有本书掉到了地上,她捡起来看,发现并不识得上面的字。
孩童们嘻嘻哈哈笑她不识字,书都拿反了,有调皮的孩子甚至做鬼脸嘲笑她目不识丁连个三岁小孩都不如。
她并没有因此羞赧。
因为那时她才注意到,自己在师傅那里学习的字好像和他们所学的不太一样。
由于读音一样,她一直没发现两者之间的差别。
陆明阜跟着辞官的侯微先生读书,她跟着师傅明理,二人白天几乎见不上几面,虽然夜里私下对文章时事有所讨论,但都不曾发现这个问题,就算看见过彼此伏案落笔,也都当对方是在勾画别的什么,并没有意识到那是字。
以至于平日里在街上看见铺子上那些题了字的招牌,她也以为那是某种标记符号。
要不是那次无意间翻开孩童们掉落的书,被孩童们嘲笑大字不识一个,她还不知道他们案卷书本上所用的字,和师傅教她的完全不一样。
她找到师傅,师傅说她教的是独属于女子的字,叫平书,她不认识人们所用的通字是正常的。
师傅告诉她,平书她已经教完了,从现在开始,她要自己学习世人通用的字。
此后,她和师傅联系都是用的平书,在生活中,为了获取信息,她用的依旧是通字。
也是学了通字后她才知道,为什么当初师傅教的第一个词是“师傅”,还强调不是“师父”。
平书和通字,确实差了很多。
师傅选择教她平书而不是通字,也是用心良苦。
她自小跟着师傅学习,耳濡目染之下,把师傅那身女子傲气也学了去。
是以在她表示不会嫁人生子做男人后宅的生育工具之时,陆明阜当即表明决心:“不是你嫁,是我嫁,我嫁你,你娶我,我知你有青云之志,我不会用任何理由来束缚你,你娶我,从今往后,你行青云志,我以你为志。”
她当时觉得陆明阜说得没什么道理,有偷换概念之嫌,但是仔细一想又有那么几分道理。
师傅只说女子不能盲目地嫁人成为男人的依附,要认识到自我,而不是把男人当作唯一。
但师傅没说不能娶对不对?
娶一个好看的放在家里也赏心悦目不是?
她觉得陆明阜就挺好看的,而且这么多年和他搭伙过日子,他都是以自己为先,从来没有用所谓的大男子主义来说教过,也没有让她在相处中感觉到任何不适。
不过想了想,她还是抵制住了诱?惑。
师傅说过,男人的花言巧语听不得。
似乎看出她要拒绝,陆明阜当即解下腰带,把衣服拉到腰际,试探着抓起她的手放到自己脸颊上,伏在她身前,眸光闪烁语带乞求:“先不要着急拒绝我可以吗?我们试试好不好?就试一次,你要是觉得不好,我就……我就不缠着你了。”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都有些发颤,眼底也有些微微湿润,似乎很怕发生后面的结果。
郑清容还是第一次见到他那个模样。
平日里的陆明阜都是彬彬有礼端方持重的,在扬州也颇有美名,这般宽衣解带献身的孟浪行径完全不符合他的性子。
她觉得有意思,手指划过他的唇瓣,再游移至他的喉结和锁骨。
每多一分触碰,他的肌肤就会轻颤一瞬,泛起一层薄红,再渐渐晕染开来,像是白玉生羞。
他也的确在羞赧,脸颊通红一直烧到了耳尖,但他并没有躲,而是顺势把自己更多地送到她手上。
面对美人主动投怀送抱,她点着他的心口,发出灵魂拷问:“你先生就是这样教你的?”
她自小跟着师傅,所以说话做事都有师傅的影子。
陆明阜跟着侯微先生,想来他的行为认知也都是通过侯微学习到的。
她只是随口这么一问,谁料还真的被她给猜准了。
陆明阜告诉她:“先生说遇到喜欢的女子不要用世俗的那一套去拘束她,要尊重她的一切想法和选择。”
“先生还说,喜欢就要去争取,不要像他一样到最后才追悔莫及。”说到这里,陆明阜握住她的手,“我……不想后悔”
她当时觉得很新奇。
要是前一句是出自师傅的口,她只觉得那是师傅本性使然,很自然,很合适,本就是如此。
只是没想到看上去古板迂腐的侯微先生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这在以男子为尊的大环境下可以说得上是十分难得了。
师傅一直耳提面命,说什么男人的话就是个屁,上下嘴皮子这么一碰,听个响就没了,是万万信不得的。
但在知道这话是侯微先生告诉陆明阜的时候,顾自沉默了好久。
最后似乎呢喃了一句什么,具体说了什么她没听见,只记得师傅回过头来对她道:“口头上的喜欢谁不会,要是真心喜欢,就该让你踩着他的肩膀往上爬,为师拭目以待。”
也不知道陆明阜是不是听到了师傅的心声,此后当真身体力行地践行着这一条,中了状元后更是在大殿上直接拒绝皇帝的赐婚,为的就是让她站到世人面前。
可能师傅也没想到陆明阜会这样做吧,是以在她和陆明阜成婚当晚,师傅给她留下一张纸条,上面写着:
过程可以多男人,结局可以无男人,一个肩膀是踩,两个肩膀也是踩,男人的肩膀生来就是给女人垫脚的,好用就用,不好用踹了就是,和权力相比,男人不值一提。
往事回忆如走马灯般在脑海中闪过,郑清容笑了笑,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
对于男女之情,师傅一直很清醒,而她作为师傅的学生,也一直很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马车一连行驶了好几日,除了食宿,郑清容基本都在路上。
终于,在第十天日头将落未落之时,郑清容抵达了京城。
一直随行的小吏告诉她,念在她初来京城,这几日可稍作休整,本月十四去刑部司报到即可。
郑清容向小吏道谢,又拿了一瓶扬州特有的琼花露酒和几个咸鸭蛋作为这一路上京的报酬。
许是收了她的礼,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小吏便多提醒了一句。
“郑大人第一次来京城,可能还不知道,刑部司那些官员……”说到这里,小吏四下看了看,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余下未说出的话都汇成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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