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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会宁府城破(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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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康八年的初春,北国的严寒却似冻住了时间,凝在每一寸覆雪的土地上不肯消融。然而,这凝固的死寂之下,是滔天的金戈铁马之声在怒吼!

旌旗!无穷无尽的旌旗!如同黑色的、赤色的、青色的巨浪,翻滚着,咆哮着,几乎要淹没整片雪原!大宋的龙旗在朔风中猎猎作响,那是复仇的火焰燃烧的轨迹!岳家军如雪亮的长锋,自南向北,带着踏破黄龙府的余威,锋芒直指会宁府正东;韩世忠的铁壁步卒,如同沉默推进的山峦,自大同横扫而来,牢牢扼住西北;吴?麾下那支曾在长春西南浴血淬火的百战之师,如同钢铁的洪流,倾泻向会宁府西侧;而来自北方草原的青色鹰徽??耶律大石的契丹与草原联军,则如同复仇的冰风暴,裹挟着漠北的狂沙与精骑,死死锁住了会宁府北方的通途!

四路大军!岳飞、韩世忠、吴?、耶律大石!四支凝聚了十年血火、十年国仇的复仇之师,终于在白山黑水的腹心之地,在金国最后的心脏??上京会宁府城下,合流了!巨大的包围圈如同钢铁铸就的穹顶,又如同一只遮天巨掌,将这座承载了太多屈辱与罪恶的女真都城死死攥在掌心!空气仿佛都已凝固,杀气与战意浓稠得让这初春的寒风都为之颤抖,城中飞鸟悲鸣,却无一只敢越雷池半步。

浩荡的中军龙纛之下,女皇赵福金身披金红山文龙鳞宝甲,外罩一领象征大宋最高武勋的赤色盘龙绣金斗篷,面如寒玉,静静地驻马于一座被清除了积雪的缓坡之上。她的目光穿透风雪,死死钉在那座风雪中的孤城之上??那里,是她父兄姊妹遭受无尽蹂躏的起点。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踏碎沉寂。一名浑身浴雪、风尘仆仆的虎衙司亲卫滚鞍下马,几乎是扑跪到女皇马前,双手捧上一个以火漆封口的密函,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悲恸和冰碴般的寒气:

“陛下!五国城密线!八百里……八百里加急!”

赵福金心头骤然一紧!她接过密函,纤细而有力的手指带着细微的颤抖,一把撕开蜡封。薄薄的丝帛上,字迹力透纸背,却又如冰针般刺入她眼底??那是虎衙司安插在金国极北死地五国城最深处暗桩的血泪传书!

一行字,刺入眼帘:

“靖康七年腊月廿八,戌时末刻。罪帝赵佶,不堪金酋苛虐凌辱,”字迹在此用力顿了顿,墨迹仿佛晕染开血痕,“……咳血数升……病逝于五国城羁縻之地…狼主令曝尸三日,饲鹰犬,后投于混同江冰窟…尸骨…无存……”

轰隆!

似有雷霆在灵魂深处炸响!赵福金握着密函的手瞬间指节惨白,几乎将坚韧的丝帛生生撕裂!一股冰冷的、混杂着剧痛、暴怒与撕裂般复杂情感的洪流猛地冲垮了她帝王的堤岸!那是她的父亲!那个艺术绝伦却葬送了江山的昏君!那个曾将她视为掌上明珠却又在危难时只能哀泣的父亲!恨其不争?哀其不幸?抑或是痛恨金贼暴行……无边的悲恸与更炽烈的恨意如同毒液般瞬间蔓延至四肢百骸!

她猛地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冰寒彻骨的空气,仿佛要将翻涌的情绪连同眼前这最后的罪恶之城一起冻结、粉碎!再睁开时,凤眸中不再是冰冷的寒玉,而是淬炼万年玄冰般、足以冻结灵魂的酷烈杀意!所有的柔软被彻底冰封,只剩下一个念头??屠灭此城!焚毁此巢!用金国完颜一脉的骨殖,为这十年的血海深仇陪葬!

雪片无声落在她的金甲凤翎上,迅速凝结成冰冷的薄霜。大军无声,龙旗猎猎,只有风雪的呜咽,在祭奠那飘零混同江的亡魂,更在预示一场毁灭风暴的降临。

此时的会宁府城内,才是真正的地狱之门开启!

皇城大殿“乾元殿”早已不复昔日肃杀威严,四处是惊慌失措奔走的宦官、侍女和被临时征召、面露死灰之色的老弱兵卒。皇宫正殿内,年仅十七岁的金国皇帝完颜?瘫倒在冰冷的地砖上,龙袍沾满了酒渍和秽物,眼神涣散,涕泪糊满了那张尚显稚嫩的脸庞。崩溃的军报如同雪片般砸来:

“东门!东门外岳字旗……遮天蔽日……”

“西北急报!韩世忠主力离城不足十里!契丹鹰旗亦在其列!”

“吴?的虎狼……西门外列阵完毕!?车密如林!”

“北门……北门被耶律大石的草原骑兵……合围!突围的信号……全部石沉大海……”

每一句禀报,都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完颜?的心尖,烧毁了他最后一点点脆弱的精神支柱。他猛地从地上跳起,形如疯癫:

“住口!全是废物!都是废物!是粘罕!都是粘罕这个老匹夫害得!是他葬送了朕的大金!”他歇斯底里地踢打着殿柱,发出野兽般的嚎叫,全然不顾帝王的体面,“完了……全完了……大金……要亡了!亡了啊……”

突然,他那空洞而癫狂的目光扫过跪在殿下角落、瑟瑟发抖、形如枯槁的一群人??那是被从各个囚禁之所紧急“转移”到皇宫、作为最后“筹码”的宋辽贵戚!赵桓!柔福帝姬赵多富!辽国公主耶律普速完!还有许多其他面黄肌瘦、惊恐万状的被俘宋室女眷!

一个疯狂、扭曲、残忍到极致的念头,如同魔鬼般攫住了完颜?因极度恐惧而失控的心智!

“都……都给朕带上来!押上城头!”他尖声嘶吼,脸上的肌肉因扭曲而抽搐,“赵福金!你想要这座城?想要朕死?好!好!好!”一连三个“好”字,充满了彻底的绝望和歇斯底里的疯狂,“朕就让你看一出好戏!让你也尝尝什么叫撕心裂肺!”

守在一旁、此刻也面色灰败、眼神阴晴不定的完颜宗翰闻言,心头猛地一沉!一种极度不祥的预感攫住了他:“陛下!不可……”

“滚开!”完颜?如同被激怒的幼兽,狠狠一脚踹在粘罕的大腿上,虽然绵软无力,却充满了憎恨,“都是你这无能的奴才!大金要亡在你手上!”他不再看粘罕,癫狂地挥着手臂:“押上去!剥了!都给朕剥光!让城下……让赵福金好好看看!看看她最亲的人是什么下场!”

命令如同恶鬼的诅咒,穿透了沉重的宫殿。

宋军阵前。气氛肃杀得如同万载寒冰。

女皇赵福金已重新端坐于马背之上,赤色斗篷在风中如血旗翻卷。她的目光死死锁在会宁府那风雪笼罩的高大城楼。岳飞、韩世忠、吴?、耶律大石早已勒令本部大军完成攻击准备,如同拉满的弓弦,只待天子一声令下!

就在这时,那高大的城头上,出现了一群被粗暴推搡的身影!风雪似乎也在这一刻停滞了片刻。

是她的大哥,宋钦宗赵桓!十年非人的囚禁折磨,已将他摧残得形销骨立,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然而,那温润敦厚的眉眼轮廓依稀可辨。当他被金兵粗暴地拖曳着出现在城垛边缘时,浑浊的目光似乎下意识地搜寻着城下的龙旗,当触到那金甲赤麾的身影时,他那死水般的眼中,陡然闪过一丝微弱却清晰的亮光!如同溺水之人看到唯一的光!那眼神里有愧疚,有无尽的思念,更有一丝难以言喻的……释然!

是她的妹妹,柔福帝姬赵多富!昔日的金枝玉叶,此刻瘦削得只剩下一把骨头,宽大的囚服空荡荡的,破旧单薄得无法抵御这凛冽寒风。她的目光麻木,仿佛灵魂早已在无尽的苦难中消散。

是辽国的公主,耶律普速完!比起宋室成员,她身上似乎还残留着一点草原之女的刚韧,即使冻得脸色青白,唇角紧抿,那双倔强的蓝眸里依旧燃烧着不屈的火焰,死死地盯着城下耶律大石的鹰旗方向。

完颜?那张因疯狂而涨红扭曲的年轻脸庞也出现在城垛后,他那尖利、充满歇斯底里的声音,在凄厉的寒风中撕裂了战前的死寂,刺向城下宋军每一个将士的耳膜:

“赵福金??!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他颤抖的手指向身边被金兵死死按住的三个身影,用尽全身力气咆哮,“看看这是谁?!你的好哥哥!你的亲妹妹!还有这个耶律家的贱婢!”

他狰狞地狂笑起来,笑声如同夜枭:“退兵!立刻给朕退兵三百里!马上!否则……朕立刻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的??生!不!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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