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怪物(1 / 2)
鹤归93年,冰域爆发的第九十三年,寒冰将世界笼罩,自此人类再没见过一场春日。
世界如孤岛,漂浮在天空上,远离地面上的污染,岛屿之间摇晃着仅能通过一人狭窄惊险至极的道路。
一条蜿蜒望不到尽头的冰川匍匐着鳞次栉比盛满积雪的房屋,那是最边界的岛屿,与其它庞大的岛屿相比,它并不出挑。
一所所并列的铁链隔住形色各异的人,雪花透过简陋的窗户,落在蓝发女人的身上,她很轻的吹了口气,带着温度的白气吹向手心,给已经冻僵的手带来片刻的温暖。
“步眠。”对面的红发女性抬起头,她腰间别着一朵蓝色薄如蝉翼、还裹着冰霜娇艳的花束,“你上次说,你长得越来越像你养母了,真的假的?”
步眠贴近胸口的地方放着养母的照片,是个看起来有些病殃殃却有个凌厉五官的女人,也许是出于某种人道主义,没有人没收这样一张早就褪色发黄的照片。
步眠捂着心口,那张薄薄的照片就贴着胸膛和心跳起伏,她歪头,“骗你有什么好处?不过,你到底从哪弄来的花,四处都是冰天雪地的,还那么鲜艳。”
红发女人:“你猜。”
“我不爱猜。”
监狱说是监狱,还算是人道,至少有着一床不知道睡过多少人多久没有洗过的床被和洗漱用品,没有被加工过浓郁到噎人的营养液原液,起码能保证最基础的需求,不用思考怎么活下去。
除了白日里会拉人干活,做些重复的工作,但她们处理的是什么,没有人透过那层黑漆漆的盒子看清过。
透过仅能伸进手的缝隙,就能感受到温热像是果冻一样质地的东西,偶尔也许是痒了,里面的物品会很轻的合上,像是恼火的动物不轻不重的咬上手掌,做出惩罚一样。
好奇心害死猫,步眠不会低下头去看,也不会像疯了一样把头从小小的孔洞挤进去,然后把头留在里面,只有一个没头的躯干落在地面上,咚的一声,可怜又凄惨。
“你真没意思。”对面的女人真诚开口:“问你怎么进来的你说你不知道,问你母亲是什么样的人你说忘记了,问你会不会岚观民谣你说不会唱,如果监狱可以换房间,我一定要换个活泼的室友。”
步眠想了想,隔壁那个每天缩在墙角的短发女人,整日在墙壁上写写画画的前室友,她自认为自己是一个还算正常的室友。
“祝你早日如愿。”步眠真诚开口。
红发女人看着她,眨了眨眼,半晌才露出一抹无奈的笑,“还如愿呢,我恨不得入院。”
她笑够了才开口:“典狱长那边最近需要一批人,不知道要去做什么,但是会被运往监狱外。”
运往监狱外代表离开,这里是二十四区之外的地方,游离在岚观边界,不论是什么糟糕的地方,也不会比面对铁盒子里的怪物更加恐怖了。
女人眼底写着跃跃欲试,等待步眠询问她具体的问题,却久久没等到回复,踮起脚尖一看,才发现栏杆后的女人已经缓慢闭上双眼,呼吸均匀。
监狱最近似乎很急,他们需要一批货物,原本的劳作时间延长不少,吃饭睡眠时间都在缩短,外面那些不会说话的监控也增多了,一切都在预示着什么。
最可怕的是原本放在铁箱子里好脾气的怪物,也因为他们更加努力的工作,变得更加暴躁起来。
舟凝安总觉得,盒子里的东西,有生命。
它没有心跳也表皮,原本的工作时间在它的睡眠时间,但现在时间的延长,它苏醒次数的越来越频繁,越来越混乱。
就算是铁打的人也受不了那样的作息,更别提盒子里的怪物总是时不时的吓唬他们,长期缺少睡眠和惊吓的环境,只会让舟凝安更加恐惧。
她甚至恐惧,自己还没有等到刑期满,就已经精神崩溃了。
午休时间总是短暂,一个半小时加上营养液原液,沉重的钟声响起,震动随着地面颤抖,像是敲在人们的心灵上。
步眠的身躯从床上坐起,一双眼却死死粘合在一起。
门并没有上锁,监狱的那些人似乎并不认为他们可以逃出去,就算从门口走到边界,那些机械就会识别到他们的身份,一旦踏过那条防线,没有感情的机械就会毫不犹豫的动手。
“请在十分钟内到劳务室集合,迟到者将会受到电击惩罚。”
甜美的机械合成人声响彻有些空旷的房间,步眠紧闭双眼,全凭肌肉记忆完成了穿鞋打开房门的动作。
舟凝安凑到步眠的旁边,“我来监狱的时候,没有看见钟,你说,钟声到底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步眠打了个哈欠,“你多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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