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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突然失明(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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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的春夏之交,不似以往。

陆今遥记忆里的这一年不见万物生长的痕迹,也没有温暖干燥的阳光,有的,只是一场又一场春雨里,混着湿气和雨水的,浓烈的医院消毒水味。

那是一种讨厌、难闻,让人压抑的味道。

它无孔不入。

它随时间流逝,贴着肌肤钻进毛孔,将陆今遥的意志和祈盼,一点点消磨,蚕食,最后只剩空寂的绝望。

后来,消毒水的气味变成了浓郁沉香,血脉相连的至亲被印在黑白照片,装进昂贵的红木相框里。

披着法衣道士嘴里呜呜啊啊念着些听不懂的经文,不停转圈,黄纸元宝一沓一沓的烧,飘起的烟灰带着残余的火温,顺着鼻腔,侵入肺腑,像沾满病毒的载体,让人大病一场。

母亲的丧事一完,陆今遥就倒下了。

陆川芸忙得焦头烂额,一面忙着追责,另一面,她需要处理骤然姐姐去世后留下的各种财产和集团股权分配问题,无暇顾及陆今遥的身体状况,在下海和广阳两头跑。

好在,还有个沈绛。

凭着两家祖上的关系和多年的交情,陆川芸放心地将陆今遥交托到她手上。

可是这种事情,是心病。

除了提供个住处,在生活上多费心看顾点,沈绛也帮不了太多。

为此,她特地请了个阿姨回家帮手。

“陆小姐,醒醒,该用饭了。”

“今天这锅汤是沈小姐特意托朋友买的料回来让我炖,放了花胶、松茸,足足熬了三个钟头,刚好用来给你补补身子。我熬了鱼粥,还做了个凉菜,你胃口不好,应该会爱吃。”

差一刻钟就是正午十二点,阿姨摆好碗筷,来到次卧床边站定轻声去唤床上的人。

陆蓁的丧事已经过去一周,如今已是五月,陆今遥始终没能从丧母的悲痛中走出来,整个人反而愈发消沉。

她的生气和笑容,好似也被时间定格,一起留在那潮湿发霉的四月,随之入了土。

阿姨连着唤了两三遍,床上的人始终没有动静,被子高高隆起一团,陆今遥留给她个侧睡的背影。

场面一时僵持住,直到女孩虚弱的声音低低响起:“太早了,我还不饿。”

阿姨没辙。

能做的只是在退出卧室的时候,重新带上房门。

做好的午餐最终归宿是冰箱,次卧整个下午没有动静,陆今遥一步未曾走出房门。

等傍晚时分沈绛从外面回来,房门依旧紧闭,阿姨满脸担忧地向雇主诉说情况:“午饭也没吃,今天没出过房门,中午我进去过一趟,人躺着睡觉,声音听起来很没精神。”

她只是个保姆,拿钱办事,没权利、也不可能去强迫看顾对象吃饭喝水。

沈绛听完,疲惫地点点头:“辛苦你了赵姨,我去看看。”

沈绛放轻动作拧开次卧的房门。

遮光帘将夕阳余晖尽数阻隔在外,屋内光线昏暗,因为整天未曾通过风,乍一踏入,还有股不太好闻的闷气。

“了了?”沈绛行至床前,看了一眼背对自己的人。她走到窗边拉开窗帘,然后坐回床前,放柔语调,“哪里不舒服吗,阿姨说你今天什么都没吃。”

陆今遥认出她的声音,埋在枕头里的脸微微上仰,夕阳斜照进来落满那双干净的黑瞳,熠熠生辉。

下一秒,陆今遥从床上坐起来,埋怨道:“好黑。”

她皱起眉,眨动双眼,转动眼珠似乎在房间里茫然地寻找些什么:“姐姐,家里的灯坏了吗?”

她问:“你为什么不开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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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话中所包含的信息量冲击到,沈绛花了十几秒钟的时间,让自己从震惊,到强行冷静下来。

当她意识到某个可能的瞬间,当即试探性地伸出五指在陆今遥眼前一晃而过??

很好,漆黑的瞳孔完全没有聚焦,看不见。

看吧,麻绳专挑细处断,命运从未眷顾过苦命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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