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痴心与妄想(2 / 2)
林炜锋芒内敛,威压不减。
他是一副掌控一切的讯问与训诫。
他伸出他的手,握住了谢湘江的下巴。
“知道错了么,嗯?”
谢湘江没说话,只用很清澈很无辜的目光看着他。
“不知错?”
他的手加重了力道,出口的话一如既往,毋庸置疑。
谢湘江垂了眸子,轻声道:“侯府家规,不守妇道罪在不赦。是爷先置我于死地。”
永安侯林炜听了,愣了一愣,转而笑了。
他手下的力道变轻了,语声随着他的笑变得有那么一点的悠扬:“就为了这个,香儿便跟为夫不共戴天了?”
谢湘江扭头没有理他。
永安侯林炜道:“是,为夫当时有错,可你也要想想,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出了这般丑事,我还能宠妾灭妻不成?你这气性,让我在公堂上面跌了那么大的跟斗,六万两银子也给你了,那陆氏也以死谢罪了,你这还没消气,嗯?”
今天他“嗯?”的是不是太多了?
谢湘江的目光便直面了他,一时间便是有了很多的孤胆和勇气。她似乎笑似乎破罐子破摔的嘲弄:“侯爷跌了跟斗,给了我钱,陆氏以死谢罪,那又怎么样?我还是你侯府的人?我还能再回到过去,为你姬妾?”
永安侯林炜的目光暗了暗。
谢湘江一针见血乘胜追击:“昔日生死一别,再见已是仇敌,侯爷今日来,莫非是与我说旧情续恩爱?”
林炜尚且自持:“为什么不?”
谢湘江便“呵”地笑了:“陆氏已死,侯府再无我容身之地,侯爷莫不是以为我还是那三岁小儿,可以再色诱哄骗了去?”
色诱、哄骗,这用词已足够犀利,立场足够清晰了。
不料永安侯却是仰天开怀大笑了几声,叹道:“香儿士别三日,当让为夫刮目相看了!公堂之勇,栽赃之计,断情之慧,香儿道从此陌路仇恨加身,我却是柔情深陷不可自拔了,怎么办?”
谢湘江突然发懵,敢情这厮看起来像个S,实际是个M?就喜欢玩虐的?
林炜道:“从前你不谙世事天真烂漫固然好,但若是早露锋芒,何至于此?后宅阴私,你总不能让我一个大男人,处处挡在你的面前,那么到处马脚的低劣手段,你都不能规避,又怪得了谁?若你早有这般本事,我如何不成全你满足你,让你风光无限,无人敢欺?”
“那侯爷对我,从没爱过?”谢湘江美眸斜向林炜。
林炜笑道:“如何不曾爱过。我教过你,教的还不少啊。”
谢湘江微微笑着,点着头。林炜说得确实没错,他教过。教过不少。可惜谢香姬确实没心没肺,只理解成对男人的爱慕与取悦。
于是她继续笑着:“只而今我们仇敌已成,覆水难收,侯爷若宽宏,彼此陌路相安无事,已经是最好结局了。”
林炜垂了手,默然。
“也不枉我们曾恩爱了一场。”
这话说来,虽是清淡,却是唏嘘感叹。由谢湘江这般不着痕迹地说出来,永安侯听了倒也是别有一番况味在心头。
他神色莫名地看了谢湘江一眼。
还是那张面目,还是那个眉眼,原本是熟稔到极致的女人,不知何故便陌生起来,好像是换了另一个人。
一个几乎脱胎换骨,更智慧更通透更难以驾驭的女人。
可是,他偏偏更喜欢。
林炜的手指从她的眼角抚过她的脸颊,眼神与动作间真有了那么点细腻的温存与缠绵,他沉吟迟疑了半晌,良久,才苦笑着道:“从此陌路,相安无事,我却舍不得,怎么办。”
这话音神态,是情伤的没落苦楚。人生最无可奈何的,莫过于那句舍不得。
而今便是从这个一贯威武强势、高华骄傲的男人嘴里说出来,不由得让人心底升起丝柔软嗟叹的怜悯。
林炜望着她,自嘲笑语:“我舍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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