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苏其谷大败(1 / 2)
战场,狼烟滚滚。
正值夏夜,空气中弥漫着浓厚的腐肉恶臭,引来不少蝇子在上面盘旋,不时啃食着泥土里露出的那点点泛着腥臭的肉。
一场惨烈的战事结束,氐漠兵马早已离开,连战场都不屑打扫。
断成两截的矛和戟深深地插进泥土里,四周还有不少裂开的盾甲和交战中被砍下的带血的残肢断臂,如同被人丢弃的货物,随意的在地上摊着。
奄奄一息的战马认命般卧在残破的甲胄旁,口鼻不停地喘着粗气。
原本刚劲有力的马蹄因长时间的奔跑而疲软,不停地颤动着,马背上还渗着血。
皎洁如白玉盘的满月似乎被战争镀上了一层红色,柔和的月色在战火的渲染下,竟生出了几分逼人的骇意。
借着月光,能清晰的看见血在每片泥土上留下的殷红痕迹。
有的已然干涸多时,红得发黑,黑得像要与泥土融为一色,还有的似乎是新生不久的,从死去的东晟将士尸身里汩汩流出。
无人在意地上横着的将士是谁,他们身上的劣质甲胄早已松散,被来往厮杀的人马踢的乱七八糟。
对于此刻的东晟将士来说,连马革裹尸还甚至都成了一种奢望。
战马的喘息声仍旧断断续续,在持续的疼痛折磨中慢慢走向了死亡。
这场战事几乎是一场单方面的数量碾压。
氐漠国以三倍之数的兵马毫无征兆的突然进犯,将原本镇守在边地的数千东晟将士围困在捱谷中,却不着急取胜。
统领氐漠五大部族的可汗奎满就站在苏其山谷高处,看着如同入网猎物般陷入绝境的东晟将士,享受着鲜血和火光交织形成的杀戮盛宴。
“阿爹。”阿布勒走上前,手中还握着一柄燃着的火把。
在如此密集的战火中,火把的光亮显得微不足道,浅浅映照出阿布勒刚毅的面部线条。
“这些戍边的将士虽然勇猛忠诚,但人数不足,派出求援的通信兵也几乎全被截断了,相信我们很快便能拿下边界关口。”
看着越来越多的东晟士兵倒下,奎满眼中的那把火焰燃得更盛,他有些得意的拍了拍儿子结实宽厚的肩膀,将手中的狼符递给他,命令道:“孩子,关口一破,你便带着一万五千兵马直捣最近的蘅城。和翟索一起,务必迅速将整座城拿下。”
“阿布勒领命。”
虽然已经年逾半百,奎满身子尚算健朗,谈及图谋天下的宏图壮志,更是中气十足:“蘅城原本地处险要,易守难攻,但此时趁夜奇袭,城中定然毫无防备。况且东晟的通信兵被咱们尽数截断,无人向临近的西北两城传递消息。咱们登云梯、攀穹索齐上,攻下此城简直如探囊取物。一旦占领蘅城,咱们就在东晟的西北站住了脚跟。”
以蘅城为点,瓦解东晟的西北防线,逐步将周边诸城纳入手中。
不出二十年,便能彻底吞并东晟国。
到时候,氐漠的子孙后代都不必再过着居无定所、食由天定的离散日子。人人都会有衣穿,有肉吃,不必忧心天寒暴雨,也不用害怕冬雹作乱,砸死自家的牛羊。
而他这位带兵亲征的首领,会被氐漠后代万世的子民奉为天可汗。
丰功伟绩,永垂不朽。
想到这里,奎满深觉心中似有一团烈火燃烧着,不由得露出欣慰的笑容。
阿布勒摩挲着手中的这枚狼符。
备战点兵时,奎满曾说要速战速决,眼下已将这支东晟队伍围困了一月有余,似乎又并不急着取胜,只是叫他带人层层收紧封锁圈,一直将他们逼入这三面是山的苏其谷中。
阿布勒有些不解,于是问奎满道:“东晟兵卒早已无力抵抗,如同待宰的牛羊一般,父亲为何不下令不一举歼灭他们?”
只要阿爹一挥手,无数的箭羽便会即刻发出,将那些还在吭气的东晟人射成豪猪。
奎满没有直言,只是指了指山谷低处的东晟兵马。
一向听闻镇守西北边地的韩随威武勇猛,又擅长排兵布阵,是东晟一等一的作战好手。
有他在此地戍守,边防便如同铜墙铁壁一般难以突破。
如今又如何呢?
虽然他们氐漠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取胜的方法未免有些不正大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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