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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圆房一(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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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嬷嬷扑到林媚珠脚边,涕泗横流:“姑娘信我!我真的没有签字画押!当时我病了好长时间,以为自己要死了,盘缠也用完了,我只是……只是想着以防万一,为您找一个好人家。”

孙嬷嬷眼神真挚,紧握着林媚珠的手,“但是后来!后来,那些想法也只是一闪而过,我舍不得姑娘,我就强撑着上路了……”

林媚珠看着对方慌乱又欲盖弥彰的神情,一颗心渐渐沉入谷底。她甚至还未将若娘请来对质,只是轻轻一诈,孙嬷嬷便不打自招了。

“你带我下岭南途中感染了风寒,我娘给你的盘缠早已经用完了。你不想再赶路,只想将我这烫手山芋扔出去。若娘当时与她的丈夫经营一间客栈,你想将我卖与他们换盘缠,文书契约拟好之后……你反悔了,带着定金偷偷跑了。我想,大约是他们给出的银子太少,不合你意吧?”

林媚珠感觉满腔怒火涌上脸面,随之而来的失望,绝顶的失望,她好半晌才讲话说出来:“若娘根本就没有和张大娘说过这些事,想必她也不敢确定当年那个孩子是不是我,是你自己心虚,怕事情泄露,着急忙慌地想将张大娘赶出王府,以绝后患。”

孙嬷嬷还想为自己争辩,林媚珠慢慢抽回自己的手,“这些话,你留着和官府说罢。”

按大魏律,奴籍之人涉嫌拐卖官家妇孺经查实判死刑或流放千里。

孙嬷嬷的泪水流过嘴唇,伤痕浸得发红发胀,她咬着唇往上望去,林媚珠背过身,只留给她一个决然的侧影。

孙嬷嬷忽然轻轻地笑了,寂静中她的声音带着点讥弄,仿佛看穿了林媚珠镇定自若底下的狼狈,道:“姑娘,你明白的,不是吗。”

林媚珠打断她的话:“押她出去!”

可是那句“你明白的”一直在她脑袋里回荡。她扶着桌角,颓然跌坐在圈椅里。

她明白的,只是一直在逃避而已。

在陈姨娘选择将她送回岭南那天起,她就成了弃儿。

早年间,林谦祖早年在湖广一带任职,后被调任南京。林谦祖便将陈姨娘并两个孩子安置在原地,道等过两年再举家迁往南京。陈姨娘越想越慌,怕丈夫一去不回,又怕外头的女人抢了她的宠爱,只是这一去路途遥远,带着两个孩子实属不易。权衡之下,她灵光一闪,托人将林媚珠送回了广州府的父亲林惠生家,而后带着儿子追上了刚出城门的丈夫。

陈姨娘讲那时候弟弟身体不好,不得已才将她送回岭南。

可是那时候她也才两岁啊。

孙嬷嬷为什么敢动了将她卖出去的想法?因为她知道林家没人会在意自己。

庶出,女孩,死了也无所谓。

她明白陈姨娘说的想自己过上好日子都是骗人的,陈姨娘一心想着将自己嫁入高门,明知门第悬殊下自己会过得艰难也无所谓,只要能给弟弟铺路就好了。

她也明白沈长风态度回暖不是因为有多喜欢自己,而是因为他见色起意,贪恋这具身体罢了。

林媚珠第一次觉得自己好渺小,在人前强装的不在意,好似杯子里装满的水在一直硬撑着,在阖上门的瞬间,她终于难掩失落和悲伤,流下了眼泪。

她想大声咒骂、指责,将这些人骂得狗血淋头,然而现实中也只能将酒盏一次又一次斟满。

毕竟没人在意她的在意。

酒水打湿衣裳,林媚珠怔怔望着腰间的荷包,恍惚间,她看到了好几个身影围着一个小娃娃在茅屋里团团转的场景,忽地破涕为笑:不,不,有人在意的。

她忽然好想和他们说说话,问问他们,当时自己是不是又哭又闹?闹腾着要找爹娘?

“没有哭也没有闹,一直乖乖的,很听话。”青年笑得和煦,朝怀中的小奶娃眨了眨眼,小娃娃笑得咯咯响,伸手摸他的脸。

“那就好那就好!娃他爹有事走开,我这又突然闹肚子。耽误先生赶路了!”中年妇人一路小跑,喘着气道。

青年缓声道:“无妨,我本也是等人的。”

妇人伸手在围腰上揩干手,快步走到摊架后,三两下以掌心压扁面团,取出擀面杖滚开面饼,道:“先生你再等等,我给你烙个面饼带着路上吃!你们读书人辛苦,要吃饱饭才有力气!”

说罢不等青年回答,对左右道:“这可是举人老爷,要上京赶考的!未来那可是要当大官儿的!”

左右商贩哇的一声,纷纷探出头来,点头作揖,道:“你这娃儿可是被举人老爷抱过的,以后有大出息哩!”

炉火将妇人面映得喜气洋洋,只听她道:“我和娃他爹大字不识一个,先生能不能帮娃儿起个名字?”

妇人将面饼翻了面,露出手背上细小的紫绀烫伤,以及大得有些变形的拇指关节。青年眼神略停了停,道:“孝悌也者,其为仁之本与。”他抚了抚孩子发顶,“就叫孝谦可好?”

众商贩啧啧称叹,艳羡不已。

妇人连声道:“好好好!孝谦好,是个好名儿!谢先生赐名!”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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