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他的心意(1 / 2)
秋杏神色躲闪,避开姜泠探寻的目光,大半张脸藏进了沉夜中。
“淮王……淮王我不知道呀,我只知道你在宫宴上受了伤,是朱常侍让人将你送回来的。”
话虽如此姜泠还是霎时察觉她的不自然,心头更似坠了个石头,无端有些发慌:“秋杏,你为何要说谎?裴敛究竟怎么了?”
“没……我没说谎,我真的不知道。”秋杏依旧不敢看姜泠,低垂着头看着脚边斜斜的月光。
秋杏咬定不知,可姜泠却已笃定昨日发生了些不寻常之事。因为这是秋杏第一次在她直呼裴敛名讳时,没有出声阻拦。
她沉默地在榻上坐了会儿,没再逼问秋杏,转而看向虚掩的窗扇,问道:“银山呢?你去将银山叫来见我。”
“这……”秋杏终于转回头,将她上下打量一番,带着犹疑,“你都宽衣了,银山应当也睡下了,不如等明天再唤银山来吧?”
说着,秋杏站起身拉过盖在姜泠腰间的寝被,往上提了提:“你受了这么重的伤,就先歇着吧,好吗?”
话语之中竟还带着几分哄劝,这让姜泠愈发生疑,却也只能按兵不动,顺从地躺了下去。
秋杏与她相伴这段时日从不对她说谎,也从不隐瞒,今夜秋杏如此,便只有一种可能,秋杏是被下了死令不许与她说云亭榭发生之事。
想必不止秋杏,即便将银山唤来应该也问不出什么来。
但到底她不是轻易罢休之人,况且她还挂心着袁翼一事,也不知道寒鸦是否能从刺客身上找到什么与袁翼有关的证据,若是寻不到,便功亏一篑了。
她不动声色地躺着,看着秋杏替她掖好被子,说道:“秋杏,你回房歇着吧,我想自己安静躺会儿。”
秋杏手一顿,以为她是头疼不舒服嫌她吵,也怕她继续追问,便也没拗着要留下,轻声道:“好,那我去旁边耳房,免得吵到你。你若有什么不舒服的就唤我,我听得见。”
“知道了。”她应下,目送秋杏离去。
待秋杏掩好了门,又过了须臾,姜泠才轻手轻脚地再次坐起身来。
*
夜正浓,玉堂宫内却灯火如昼,人影攒动。
白日里下了急雨,此时风起,空气中漂浮着青草与飞尘混杂的气息,灯火摇曳之处,可见灰黑火烬洋洋洒洒。
那是从被烧毁的偏殿飘来的,朱言站在寝殿外掩了口鼻,朝身侧常侍叮嘱道:“让偏殿那头的人动作利索些,眼见天都快亮了,还没清理干净。若是这尘灰飘到寝殿内,让他们可小心自己的脑袋。”
常侍年纪尚小,听罢连连点头,丝毫不敢耽搁去了偏殿传话。
而朱言缓步在廊庑中踱着步子,似是在等人。
他年事已高,生生熬了一日一夜,此时已然疲乏至极却不敢离去,一双眼睛黏在寝殿窗棂上,浸满忧愁。
寝殿内燃着烛火,窗纱上映出一道忙碌身影,在案几与床榻之间来来回回。
朱言刚忍不住长叹一口气,突然听见身后传来一阵轻促脚步声。
他回头,却瞧见了意想不到之人,怔在原地。
廊庑下只摇着几盏灯笼,因着风大,火焰明明灭灭,暗影与光亮在来人身上交错着,越来越近。
直至来人在朱言面前站定,他才找回往日那副安宁无事的笑容,问道:“这个时辰,姜侍中怎么过来了?”
说着话,朱言却看向姜泠身后匆忙赶来的侍女常侍,眼神依旧淡然,却让姜冷身后之人吓得一颤。
“朱常侍莫怪他们,是我不听,硬闯进来的。得亏从前王爷与昙娘信任,他们也不敢拦我。是我之过,等面见王爷我自当请罚。”
知晓朱言心中所想,姜泠便先一步开了口。
朱言只得笑着颔首,朝跟来的侍女常侍摆了摆手,示意二人下去,这才收回目光看向面前少女。
少女额上还绑着纱布,一身素净纱裙,长发未挽,只用月白发带束在身后,随意却不寡淡,如白眉蕊雪,清美得夺人心魄。
除却纱布上浸出的殷红血迹有些突兀。
朱言微微蹙眉,担忧道:“姜侍中的伤还未痊愈,实该好好歇息,多休息伤才能好得快些,小心留了疤。”
他的担心不假,发自肺腑,姜泠分辨得出来。
抬手摸了摸方才一路走来被血浸润的纱布,回应道:“朱常侍不用担心,皮外伤而已,顶多留个疤痕要不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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