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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你哭什么(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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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敛回身望去,沉默良久,才道:“将她关起来,好好看着。”

他走出两步,却又回头嘱咐:“让大夫给她看看,倘若查明当真是她作为,再做决断。”

待裴敛离了此院,寒鸦才恍惚回身,转头去看奄奄一息的姜泠。

*

姜泠活了下来。

裴敛将她关在柴房之中,让人日日来审问,询审之人以酷刑要挟,但好在除却挨了几鞭,倒也没受更多的折磨。

那几鞭也是她自作自受,被审问了几日,审讯之人也并未当真对她用刑,她便猜到裴敛应当下过令不得轻易用刑,屋子里的各种刑具也只是为恐吓她而已。所以她故意激怒刑讯之人,这才挨了打,任凭那冷鞭落在身上也不求饶。

倒不是倔,更不是想争口气,而是或许只有这般,她才会好受些。

审讯之人说,昙娘命是保住了,却成了个废人,缠绵病榻,不言不语。

内疚如同无根之木,疯狂滋生蔓延,侵占她的神思,吞噬她的情绪与感知。

她经历过痛苦、恐惧、无助,却从未对何人内疚过,大概也正因如此,她才会失控。

冬日大寒,她的衣衫却被长鞭所毁,露出道道豁口,冷风一刮,便是直入骨髓的寒。可她却好似并不觉得冷,只是麻木。

她瘫倒在地,被入户而来的冬阳迷了眼,不知不觉落下泪来。

“哭什么?”

不知何时,裴敛已走至她的面前,可她却连启锁推门的声响都没听到。

姜泠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她想抬手擦擦眼泪,可那鞭子伤了手臂,疼得厉害。

她只得闭上眼,默不作声。

裴敛近前,在她身前蹲下,抬起她的头,指尖却触上她脸上的湿润,竟烫人得厉害。

“你很内疚?”她问。

她的心思在裴敛面前无处藏匿,只能艰难点头,却没做声。

“既然你说非你作为,内疚什么?”

“昙娘……”姜泠滚了滚喉咙,“她是替我挡刀,才会沦落到如此地步。”

说话间,身上刀割般的痛。

她深呼吸调整姿势坐了起来,神情却依旧颓然:“所以该躺在那里的,是我。”

裴敛半蹲着身子凝视着她,眼中情绪翻滚:“若本督没来,你就不怕被活生生打死?”

姜泠轻笑,却扯得肺腑都在疼:“你不是本就后悔没杀了我吗?”

她仰头看他:“我若死了,皆大欢喜。”

裴敛突然有些恼,有股说不清的情绪在胸腔内翻腾,酸涩苦楚,令他喉咙微哽。

他索性站起身,背过身去,问道:“说吧,你是如何与王冲传信的?”

这三日,姜泠已不记得听了多少遍这个问题。可她能说什么呢?她甚至连王冲的模样都不记得了,为何要与他传信?

她听不明白,也懒得去想明白。

裴敛看向屋外青檐,良久后出声道:“你与王冲通风报信,致使他迟迟不敢进都。可宫中等不得,他便只能派人制造暴乱血案,引开本督的注意,私自入城。而你,与他里应外合,将昙娘骗出府,想以此来要挟于本督。”

此话冷冷地落在姜泠耳边,她依旧虚弱,却忍不住提唇自嘲,心中默道原来如此。

难怪裴敛与寒鸦都想要了她的命,原来那场暴乱杀伐,是她的表兄王冲所为。

他们认为,这一切是她与王冲串通好的。

她忽而便多了几分认同,其实换作是她,她或许也会这般认为。

这世上之事就是这般荒谬。

她苟且求生,好不容易得见曙光,却败在了所谓的血亲之上。要怪,却只能怪她命格太薄,受不住福。

她不言不语,裴敛也不再问,只说道:“即便你不说,本督也能查出来。”

姜泠身在他的私宅之中,却能与王冲传信,若说这府中无人相助,是决计不能的。侍卫日日拷问,也无非是想撬出这府中细作,究竟是谁。

姜泠一无所知,众人却只当她嘴硬。

“那这些天,督军查出什么来了?”

裴敛语塞。

他什么也没查出来,所以他也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了,所以他才会来见她。

“不重要了。”

裴敛摇头:“我原本想赢得干净些,才耐着性子等王冲入局。但既然他不要这份体面,本督便成全他,让他更快上路。而你,该庆幸你的命是昙娘换来的。”

说着,他径直朝外走去。

姜泠意识有些涣散,困倦与疼痛如大浪般袭来。

她试图睁眼,却被大片大片的光斑刺痛,而后白昼顷刻消散,被无边无际的黑暗,取而代之。

但她听懂他的意思了。

昙娘舍身救下她,为了昙娘,他暂且不会要了她的命。

*

姜泠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不在柴房之中。

她实在颓弱,每根骨头都仿佛被火烧过似的,背后的鞭伤也疼得厉害。

她躺在榻上深深喘了几口气,半晌后才攒足气力,强撑着身子坐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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