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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第54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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愉琛陷入了漫长的混沌。

他久违地梦到母亲白芦,汽车的轰鸣声中,她的身体被高高地抛至空中,又重重地砸下来,以一种诡异的姿势扭曲着,难以辨认。

下一秒,模糊的血肉变成苍白又破碎的遗体,毫无生气地散发着冰冷的白汽。

遗体旁,是紫色的、写满日语的香烟。

燃烧的香烟圈成圈,无限放大,重新变为呼啸而过的车轮,车轮碾过他的身体,他散落一地,胸骨刺穿心脏,没有血液,却流出五颜六色的颜料。

颜料绘出挂在空中的太阳,太阳猛然下坠,流星般地砸向他。他却被包裹在巨大的、坚硬的茧里,动弹不得。

融化我,烧毁我。

车轮又一次轰隆隆地驶过,碾在他顽固跳动的心脏上,哗的一声,撞倒江岸上岌岌可危的平衡石。厚厚的茧将他囚禁,又被当作石头堆砌起来,江风吹过,摇摇欲坠。

快逃啊,挣扎啊,破茧而出啊。

震耳欲聋的车轮声中,熟悉又陌生的声音拼命呼唤他。

他却将自己蜷缩得更紧些。

不。

我将长眠于茧内,直到倒塌,直到太阳化作流星,直到世界成为废墟。

太阳砸了下来。

那一瞬间,他渴望被碾碎。渴望注视着颠倒的大地与天空,就此化为齑粉。

然而,世界没有毁灭。

太阳没有摧枯拉朽的力量与温度,反而带来阵阵宜人舒适的风,??草莓味道的风。

他微微仰头,吻上温热的、虚无的日光。

哈,是美梦。

......

“他醒了,醒了!”

郑云急切地呼喊。

他身上的皮肤被翻动查看,凉凉的液体顺着手臂的血管流入身体,周遭是熟悉的酒精与消毒液混杂的味道。

郑云似乎在和别人说着什么,但他的耳朵像是被保鲜膜层层叠叠地包裹,听不清楚。

他睁开眼睛,几秒钟后,周遭才慢慢亮起,

??果然,又在医院。

他胸口的钝痛像是被人攫住心脏,他被这种跳动着的痛苦钉死在原地,不受控地剧烈喘息。

许久才平息。

等他捱过这一轮熟悉又陌生的痛楚,郑云才心有余悸地靠近他。

“你吓死我了!”她的声音从模糊断续到清晰连贯,“说过多少次,停药期间出门要跟我说......我到现在都觉得后怕,你......发烧到四十度,再晚点人都烧傻了,说了多少次不舒服立马告诉我,不要自己到处乱跑!”

“我......”愉琛像个刚学会说话的小孩,慢吞吞地说,“我以为只是普通的躯体化反应,导致低热,没想到是真发烧。”

“你流感了!”郑云气得不行,“大半夜跑到郊区干什么?”

愉琛神色一凛,总算清醒过来,急促地问:“谁送我来的?”

“救护车啊,还能是谁。亏我大半夜猛踩油门往郊区医院赶,吓都被你吓死。”

“不对!”他急切地握住郑云的手臂,“谁帮我叫了救护车?你怎么知道我在医院?”

“哦,你是问这个。”郑云说,“你朋友送你来的,是个姑娘。”

愉琛眼睛霎时间亮起。

不是梦,更不是幻觉。

发烧晕过去之前,他跟之前的每一天一样,坐在二仙的车上,将远光灯打在不远处戴着耳机,爬上爬下画彩绘的少女身上。

他藏在明亮光带背后的阴影里,悄悄照着她的夜晚。光带在她和他之间划出一条短暂又漫长的路,??永远不会被踏上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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