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章 逼纳(2 / 2)
一开始,崔芜不是没想过虚以为蛇,将这姓孙的哄高兴了,哪一日说不准大发慈悲,将她放出府去。
后来发现,她想岔了,打从第一日将她掠回府中起,孙郎君??镇海军节度使之子孙彦,从没想过放她走。
竟是不管不顾,强摁着她要纳为妾室。
若崔芜是土生土长的乱世贫女,得了入节度使府为妾这么个归宿,大约只能认了。
可她偏偏不是。
现代灵魂自有傲气,认什么都行,就是不认命。
于是,她又逃了。
然后不出所料,被权倾吴越之地的节度使府抓了回来。
崔芜在极度的疲惫与疼痛中,回顾了自己堪称悲惨的前十七年生涯,正要昏昏沉沉地睡去,忽听耳畔传来一声冷哼。
她打了个激灵,猛地睁开眼。
只见房门不知何时被人推开,阳光长驱直入,却只照亮了身前一小片地方。逆光站着一道颀长身影,年岁约在弱冠上下,生得剑眉星目、气度从容。
正是镇海军节度使之长子,时任润州刺史,孙彦。
崔芜疲惫得很,更兼不想看到这张脸,在被褥中翻了个身,竟是拿后背对着孙彦。
以孙彦的身份,吴越地界无人敢违逆,谁知一时大意,险些在个出身风尘的婢妾身上栽了跟头。
如今见她挨了责罚,还不受教,竟敢背过身去,脸色越发阴沉:“起来说话!”
崔芜背上没一块好肉,动一动就疼,根本不屑搭理他。
孙彦接二连三受了冷遇,胸口郁气蒸腾而起。他箭步上前,却瞧见崔芜后颈处若隐若现的鞭痕,目光微闪,生出些许怜意。
“罢了,”他说,“这一遭且饶了你,再有下回,可不是二十鞭子能了事的。”
他贴着床沿坐下,抬手去扳那人肩头,一只苍白的手突然探出,再次拂开他的手。
孙彦一愣,脸色沉下:“还是这般不知好歹!”
回应他的是一记冷哼。
崔芜在枕上回过头,眉眼精致、风鬟雾鬓。再苍白的脸色也压不住初长成的艳质,如一轮冉冉升起的皎月,轻易便能吸引男人目光。
唯独一双眼睛冷亮桀骜,殊无寻常艳女的娇柔妩媚。
孙彦爱极这一双眼,也恨极这一双眼。他至今记得,当初深夜街巷,撞见这被打手追得无处逃遁的女子时,就因她抬头之际的一瞥惊艳,自己竟破天荒地将人带回府里,想着迎娶正妻后,给个妾室名分。
不曾想这女子表面温驯,背地里却谋算着逃跑,若非巡察护院机警,还真被她得了逞。
这事闹得有些大,惊动了主持中馈的孙夫人,当时就发下话来,赏了这不懂规矩的“小蹄子”三十鞭。
孙彦本待发作,想到这弱质女子刚挨了罚,又强压怒火:“母亲素来宽和,若非你使小性逃走,她也不会罚你。待我娶了正妻,自会纳你为妾,到时祭过祖宗、拿了文书,也省得你牛心左性,总想着……”
他话没说完,就被崔芜一声冷笑打断:“谁要给你当妾!”
孙彦先是愕然,继而愠怒。
昔日崔芜以女婢的名义随侍身侧时,虽不愿如其他女婢一般媚上逢迎,倒也还算温驯。谁知这回出逃被抓,不知是遭逢大变受了打击,还是脱身无望干脆破罐子破摔,居然一反常态,句句硬顶、字字针对。
崔芜:“谁爱当谁当,我绝不做这个狗屁妾室!”
孙彦大怒,恨不能一掌掴去,想到崔芜身上有伤,才硬生生按捺住:“不当妾室,你想做什么?秦楼楚馆出身的玩意儿,还想做刺史夫人不成!”
崔芜冷冷瞪着孙彦:“我宁可一世不嫁,也好过被你这种人恶心得隔夜饭都要呕出来!”
孙彦名为节度使之子,其父孙昭掌着江南最繁华的吴越之地,隐为这一带的土皇帝。四舍五入,他与皇太子也没什么分别。
这样的角色,如何能忍受这般羞辱?一时间,眼神冷到极致:“楚馆小女,不说自安卑贱,还敢妄论夫人之位?”
“出身下贱的东西,果然不识抬举!”
这不是他们头一回争执,早在孙彦暗示欲纳崔芜为妾之际,崔芜就已明确表达了婉拒。
“身陷青楼,原是时运不济,但蝼蚁尚有自爱之心,小女不愿为人妾室,”彼时,崔芜跪在孙彦脚下,郑重叩首,“小女愿为奴为婢,只求报偿恩情之后,郎君能放我离去。”
孙彦的反应是捏住她下巴,端详着那张明艳面庞,半是轻蔑半是洞悉地一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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