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长夜难眠(1 / 2)
黛玉的诗赢得了众人喝彩,虽说不指望沈炼与胡宗宪二人,能时刻记得她诗中的劝谏之言,但他们本就是极聪明的人,以后遇事若能据此警醒一二也是好的。
刘嬷嬷见顾?一盏茶将尽,忙赶上来对他说:“老爷,姐儿该歇午觉了,我先带她回车里。”
顾?略带倦意地“嗯”了一声,黛玉只得跟着嬷嬷去了。
胡宗宪忙拱手道:“多谢张老爷盛情款待,您先歇着,我与沈兄先行骑马进城,告辞!”
沈炼原想随张家车队一道进城的,却见胡宗宪向自己使眼色,只得附和他,也跟着告辞了。
二人牵马走了一里路,胡宗宪才道:“沈兄,那位张老爷高视阔步,深沉尔雅,只怕是位入京赴任的堂官呢。我们若与之同行,恐失礼数。”
“梅林兄这么一说,倒真有这个可能,”沈炼点了点头,道:“但凭张姑娘小小年纪才思敏捷,七步成诗,就足以证明她家学渊源,是世宦名门千金了。”
“张姑娘的诗,还真有几分意思,只是她把你我都当成武官来写了。我还琢磨,焉知她不是提前背稿,故意炫才?”
胡宗宪手挽马鞭,敲在掌心,“可一想她还让我们限韵,必不是捉刀代笔之作。想她绣口珠玑,是真状元才女。”
“天下奇女子也,可惜不能科举入仕,显身扬名。梅林兄与我身为男儿,更当蹈厉奋发,忠君报国才是。”沈炼系好斗笠,一挥斗篷,翻身上马。
“沈兄所言极是!”胡宗宪也拽缰上马,与他并辔而驰。
原想在车中小睡片刻便起身,哪知一觉睡到天黑。醒来之时,黛玉已经在邯郸驿站房中了。
饱睡了一下午再起来沐浴更衣,人越发清醒,一丝困意也无。
黛玉吃过饭后,便打发紫鹃、晴雯两个先去歇息,自己在房中伴灯看医书。
到了三更天,北风渐起,窗扉抖动,案头烛台上火苗乱颤,灯光骤然黯淡下去。
黛玉掩卷呵手,披衣起身,拿铜签子将烛火剥亮了些,才发现窗外银辉匝地,漫天雪舞。
顿觉寒冷,正欲爬上床钻进被窝,忽听对面房舍中推牖声响。
移灯望去,只见散了发髻的张居正,靠在窗边,一手握着书卷,一手支颐望雪。
遥隔中庭盈尺之雪,四目相触,檐下琼瑶玉倾,恍如天宫筛粉。
簌簌雪蕊都积在少年头上,倒似伍子胥一夜白头。
“二哥哥还在读书呀?”少女推窗,玉音散入风雪中,若有似无。
张居正秀眉轻扬,放下书本,抬起胳膊将头发束成马尾,披上斗篷怀揣手炉,推门出去,自檐下摘了一支明角灯,穿廊而来。
黛玉忙穿好衣袄,披上斗篷,将煨在熏笼里的茶壶抱出来,徐徐斟上一杯热茶。香烟袅袅漫起,房门轻敲。
“还是住南边好,北风叩了我一宿窗,想睡也睡不着。”张居正接过热茶,抿了一口,就见黛玉扬着手绢,踮脚替他拍头上的雪珠子。
“不用你忙,我自己来。”张居正将茶盏交给黛玉捧着,自己拿过她的手绢,囫囵在头上擦了两下,就好生还了回去。
黛玉接过手绢,回身把茶盏递过去,笑说:“二哥又不喜吟诗作赋,还有兴致赏夜雪么?”
“我哪有兴致赏雪,”张居正垂眸接过茶盏,撩袍坐下,清脆地叩入桌上的茶托,冷笑抬眸,“不过是见某人不乖,特来审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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