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西风起三(2 / 2)
殷素掌墨指节一顿,笔锋相触反染脏了好字。
她轻“啧”一声,索性揉作一团,借着烛火点燃啪嗒丢至盂内。
“错不迁怒,二娘可别连着恼我。”
“谁要怒,谁要恼。”殷素搁下笔杆,倒像是借着这火一烧,自个儿心思却通透起来,“七娘,你去替我将他请来,我同他道明白,省得平白折磨人。”
“翠柳才去呢。”孙若絮轻饮一口热茶,笑着指点,“我坐半刻再离,叫人急上一急,再送一道敕令去,这久旱逢甘霖,若来了定是何都肯依的。”
殷素被她浑说本事折服,倒真有些信从前孙若絮所言??她在蜀中奉为姻缘娘子。
“你呀。”殷素摇摇头,求着道:“待会儿去了,可莫煽风点火,只按我的话说便好。”
孙若絮但笑不语。
另一头正从东阁相离的翠柳,方行至沈却跟前。
楠木食盒提于手中,万分扎眼。
“她不喜欢?”
翠柳一字一句回:“二娘言不晓为何物不敢轻易相触,嘱咐婢给郎君送回来。”
沈却静立在那儿,恍若未闻。
扶案角的指节已变作紧扣,搁盒声顿然入耳,他似回神般倏然一松,转将视线落回楠木盒间。
是因他沉默不语方惹了娘子怒?还是殷素,根本不愿见他……
拾掇好不叫人窥看出半分的情绪,他敛目垂眸,尚还稳声开口:“她还嘱咐过什么?”
翠柳摇摇头,只觉得郎君声冷似屋外寒雨,只怕是心里难受得紧,面上还撑着罢了。
这般作想,她便微伏了伏身,悄悄退出屋外。
将踏出阁门几步,便瞧着孙娘子落伞而来。
步履由慢缓急,须臾便凑到她跟前悄声问,“如何?沈郎君闻之是何貌?”
翠柳想了想答:“强作镇定。”
孙若絮压声一笑,眨眼道:“且看我去递一剂良药。”
说罢,摆袖而入。
坐上人犹自怔愣,甚至分不出心力移目望一望。
直至孙若絮轻咳两声,沈却方失神低道:“孙娘子来作甚?”
“我替二娘传话。”
沈却心口一震,撩目移神,“她??”
“……想说什么?”
“二娘言她不怒,她不恼,要我将沈郎君请过去道明白话,省得双双平白折磨人。”
碧泉黄沙里浸一遭,都无此等,难叫人清醒琢磨明白的话了。
沈却默在原处,连应一声的勇气也无。
“嗳呀。”孙若絮故作叹息,胡诌道:“我知晓你与二娘因何而闹别扭,沈郎君可愿听我一句劝?”
沈却倏尔仰头,心绪震然。
可转念一想,此等之事于殷素而言,本就是过心不论迹,可宣之于口的东西,孙娘子会知晓,也不难猜。
从来当局者迷,轻风细雨哪怕是孤落的一叶蜷叶,也叫人忍不住用力抓住。
沈却收束好沉郁情绪,松掌起身,倒真虚心低首求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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