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似公子一(1 / 2)
殷素骤然回神,满屋视线皆落自身。
她松开发酸的齿,“是有些吃不消了。”
那碗快见底的肉粥,沈却瞧得分明,眉眼间不觉染藏些许欣慰之意,道:“翠柳,搁下罢。”
王代玉亦快慰扬笑,“二娘如今能进食,便是真人保佑,也叫我未曾白供奉几尊玉菩萨。”
“前些日子我见对街巷尾的崇安寺里头建着抱厦,一问才知不少僧侣南下,为寻个庇佑。等热闹了,叫遇之带着二娘去瞧瞧,沾些人气。”
沈却点头应好。
“说起崇安寺,今儿个回宅顺道途经,我于牛车外瞥见一人。”沈顷搁箸,续王代玉之言,“徐雷,原为李唐朝淮南节度使,今为众人簇拥,官至大丞相。其膝下假子徐文宣,乃人中龙凤,将升、润二州治理得井井有条。本以为他仍驻上元,未料竟是徐雷留此颐养天年。”
王代玉闻言,不禁忧心,“可莫又折腾着要迁往别州?”
“怎会?”沈顷忙摆手,“吴王乃女主,徐氏父子早年便逼她父称帝,奈何其父不愿,仅敢改元。这往后吴国权柄,终是要落徐文宣之手。此人才华横溢,我敢断言,吴境十年之内,必安定繁荣。”
吴王女主。
殷素倚在素舆上移目,不由忆起杨知微。
与这位女娘的初见乃是在大梁,武宁镇徐州彭城。
穿着花罗衫,云锦裙,人亦清秀,可行得却是偷窃之事。
那时她本受父命南下采买,不想叫她撞上位死皮赖脸,手段老辣的女贼。
甚至一道顺走她腰间阿娘新打的绑玉络子。
殷素气得跺脚,好在眼尖,抓住混于人群里试图逃窜的小贼。
偏那女贼理直气壮,护着钱囊大喊:“财不外露,小娘子随意悬于腰间,岂非招人觊觎,惹人眼红,不怪我顺走,如今叫你抓个现行,我也不恼,还你便是!”
说罢,将那坠玉的络子丢给她。
殷素忍着拔刀冲动,同她理论,“好没道理的话!观你衣着,非贫寒之辈,只怕家资丰厚尤胜于我。快快将钱囊归还,本将便既往不咎。”
那女贼捂着钱袋的手一松,从刀鞘钻出,蓦然变了脸,只亮着一双眼问:“本将?娘子莫非是女将军?妾最是羡煞能领兵杀敌的将军!”
殷素闻言气焰一降,不由挺起胸膛,咳声道:“正是!本将统领百兵,从不对妇孺残弱之辈亮刀,女娘如有苦衷,不妨细细道来。可偷盗一事,绕不过去!”
那时她还未及笄,带着三五百兵跟在阿耶驻军左翼后头胡闹,领着的也是些年轻气盛的小郎君与炊兵。
可她依旧骄傲。
且在这女贼不吝夸赞下,愈发拢不住嘴角。
以至于两人相邀,欢喜去了酒肆吃酒。
人一醉,话便如泉涌,女贼言自己名唤杨知微,父亲犯牢狱之灾,走时予她一大笔钱两,可惜她在彭城已花得所剩无几,唯余来时一套贵女模样的衣裳。
殷素自小酒量顶好,瞧看案前哭得梨花带雨,快要不省人事的女娘,不由心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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