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日月寒一(1 / 2)
为着吊起殷素的精气,王夫人变着法子讲路途遇上的新鲜事。
可人人都晓得,如今外头乱糟糟,哪有什么逗人开怀的趣事,无非是硬着头皮胡诌罢了。
一时满屋气氛寂寂,沈却忍不住朝她开了口,“母亲,还是将针工请来罢。”
沈父也觉有理,亦点头附和招手,“快去请孙针工过来,替沈二娘看诊。”
瞧见沈顷也唤着沈二娘,王代玉心里晓得,这是爷俩昨晚背着她商议事儿了。
她拉下脸,眼风如刀,狠狠地剜了一眼沈顷,见他眸光躲闪,便更不留情面地拧他胳膊。
沈顷不由“嘶”了一声,眼瞅一屋子人打量来,他偏面上过意不去,只讪笑着挪位,“这屋子里坐久了,倒觉得有些凉。”
又朝殷素搭话,“此屋虽僻静宜静养,但我瞧看阳色不大能照进来,到底是不好,要不挪到对院的东阁?”
沈却抿了口热茶,“东阁日头足,但依水而居恐屋沁寒凉,不过??”
他话头一转,“若沈二娘喜欢,搬过去也无妨。”
于是视线又齐齐落在素舆上的女娘。
殷素低语:“我倒喜东阁置设,只是已住了这么些时日,搬迁劳顿,此屋阳色尚佳,便不忧烦了。”
“哪里麻烦,只将东阁的炭火烧足些,换过窗纱就好,身子便要多晒晒暖阳才舒坦!”王代玉见她终于显露些喜好,不像往日灰散着心一切由着旁人定,忙乐得出声。
正说着,云裁便引针工入内。
殷素抬眼,才发觉是位女娘子,尚年轻。
王代玉起身道:“劳烦孙娘子替她瞧瞧。”
孙若絮颔首,先诊脉象,又取出银针入穴。
“若按妾的法子施针,不出一月,女娘手腕可稍活动,虽不及常人灵便,但好生调养,不出一年,当可复如常人。”
众人听此话,皆开怀。
殷素也因着一屋子融融喜意,一点点动心动性。
“竟只需一月。”
一月,只需熬过一月。
她至少可牵动那双手,不再无知觉。
“幸事幸事,既需一月调理,南下之事不妨暂缓。”沈父合掌思忖,又道:“待沈二娘手足稍愈,再收拾行装不迟。”
沈却闻罢,不由忧虑如今时局,“父亲,汴梁同魏州的唐廷斗得正烈,大梁如今是何境地,父亲心中该明白。”
孙若絮知晓他们顾虑,也是豁达,“妾是行医,非坐医,从蜀中来,巧在亳州遇上夫人同主君,也算缘分,行医四方,如今外头乱,倒听说吴是个安定地方,亦愿过去看看。”
王代玉听着“蜀中”二字,眉眼愈发亲切,“路上未听孙娘子提起,才知晓孙娘子是蜀中人,天大地大算是碰着同乡,孙娘子且放宽心在沈宅安住下,再随着一道入吴。”
“甚好。”
孙若絮含笑转向殷素,“先将沈二娘移榻,妾好替她施针。”
王代玉忙吩咐描朱云裁照看好,便拉着父子二人出去。
孙若絮遣奴仆将炭火烧旺,抬针过火舌三道,方朝殷素穴位送针。
描朱云裁挨不住热,相视一眼,皆悄悄退到外头守着。
一时只余火星子噼啪声。
“娘子心事很重。”
殷素躺在那儿微愣,缓缓出声,“沦为我此番下场,不想着事,是活不下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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