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眼睛(1 / 2)
阳光明亮。
湛蓝的天空高远,几朵白云落在上头,随着轻微的风极为缓慢的变换着形状。
这是无比炎热的夏季。
没有行道树的空荡荡街道上,炙热的阳光已经强烈的仿佛变成白色,将街道都反射得有些刺眼,远处模糊一片。
建筑物深黑色的影子短短的落在建筑物脚下,道路上唯一一组行人的深黑影子也短短的落在脚下。
“是几年呢?”一名穿着低调的男人喃喃自语般的问。
他额头上的汗水不断往下滴落,衣服也已经完全汗湿,但依旧直直朝着前方走。
走在他旁边的女性同样打扮低调,神色紧张中带着点慌乱,听见男人的声音,便很小声的回答,“你、你说什么?”
“擂钵街已经出现几年了?”男人很有耐心的重复一遍,又转头望向走在他另一边的男孩,语气突然变得很恶劣,“喂!你知道吗?”
男孩一言不发的摇摇头。
“说话啊!”男人冷笑着说,“哑巴了?!”
男孩还是摇摇头,回答道,“不知道。”
男人的语气还是很不快,“你怎么可能不知道?平常一副什么都知道的样子,现在装什么傻瓜?”
女人拉拉他的衣角,声音还是很小,“吉成先生,别、别这样。”
男人的脸色和语气一下子又变得舒缓下来,“有什么关系,反正只剩下一点点路了。”
在这条街的正前方,有个已经有些破旧的桥梁。
那座桥梁的后方,便是他话语中的“擂钵街”所在的位置。
女人左右看看,靠得离男人更近一点,低着头说,“我、我们快点离开这里吧?总觉得、好像有人在看我。”
“啧。”男人发出有点不耐烦的咂嘴声,“早就听说这里也已经变成极道组织聚集的地方,果然吗?”
他也一直觉得有人在暗中观察他们。
搭着电车来到横滨的其中一站,走出电车站后,就会看见一条笔直的道路,也是唯一一条通往擂钵街的道路。
这个离擂钵街最近的街区,就位在笔直道路的两边。
只要想前往擂钵街、或是想从那里走出来,都一定会经过这里。
以往还是很重要的交通要道,原先甚至设立着学校,但现在这些普通的设施都已经荒废、周边没有多少车辆,很奇怪的空无一人。
除了自己说话的声音之外,几乎没听见什么声音,让人差点就会以为是进入了荒废的街区。
但并非如此。
即使没听见声音、没看见人,也能感受到仿佛被什么人窥视着、注视着,背后发毛的常常会想回头看。
但即使回头看、即便四处张望,也只能看见依旧空荡荡的街道。
这不是灵异现象,只是窥视的人都躲在大楼里看。
“事到如今,别和我说那些极道的人也会怕热。”男人几乎是在驱散自己恐慌的说完,又自己干笑了两声,“哈哈,怎么可能?”
额头上的汗水啪一下落到地上,在高温的地面沁出湿润的圆点,又很快被阳光晒干。
他侧头看了眼贴在自己手臂上的女性,又转头看向还是安安静静的男孩,继续加快脚步。
这里原先都属于租界区域。
高楼、各个曾经有过的店家招牌、更远处林立的工厂和仓库,都昭示着以前这里曾经是个相当热闹的地方。
都是以前的事了。
男人一路快步往前。
挽着他手臂的女人都跟得很辛苦,自己跟在旁边的男孩就辛苦了,几乎小跑着才能跟上。
男人一直走到桥梁前,才突然停下脚步,“就到这里。”
女人愣了一下,望向前方,“可是……还没到啊。”
眼前便是通往擂钵街的桥梁。
桥梁上有灰色钢筋做成的拱形构造,上头现在喷着不少涂鸦,钢筋上贴着无数已经褪色的黄纸,纸上用红色的字样写着[立入禁止]、[关系者以外立入禁止]。
桥梁正前方也有同样的警告标示,看着颇有些壮观。
这些标语都是在警告可能误入此地的外地游客不可以随意进入,至于真的想要进出的人,自然不会在意标语上写着什么内容。
“后面的路让他自己走。”男人倒是没打算走上桥梁,不容置疑的说,“我们就走到这里。”
他们站在不知道究竟废弃与否的两间小小的屋子旁边。
墙壁斑驳、瓷砖剥落,招牌也相当老旧,狭窄的玻璃门上贴着破旧的海报。
从海报中间看进去,里头一片黑漆漆的。
女人紧张的看了眼屋子,又望向前方贴着无数标语的桥梁,其实也不是很想再往前,犹犹豫豫的望向男孩,“葵……接下来的路,你要自己走了哦。”
她换了个位置,蹲到葵面前,握住他的肩膀,“知道吗?”
男孩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静静地望着她片刻,才点点头,“知道了。”
“恶心的臭小鬼。”男人狠狠皱着眉,大声道,“那是什么眼神?!”
“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女人也几乎在同一时间歇斯底里的怒吼,仿佛瞬间忘记对环境的恐惧,声音都变得非常大,“到底在看什么?!”
男孩还是看着她。
他的眼睛很大、眼瞳也很大,黑漆漆的像是不会反光,直勾勾盯着人的时候,仿佛不是在看着人,而是在看着某种更深层次的事物。
男人捏紧拳头,用力踹了他一脚,“别看了!”
“咳、咳咳……”男孩摔在地上,捂着肚子咳嗽起来。
男人继续用鞋尖踢他,“装什么可怜,站起来!”
男孩往后挪了一下,慢慢扶着地板站起来。
“别、别打了,吉成先生。”女人挽住男人的手臂,情绪似乎已经稳定下来,再次柔声对男孩说,“接下来爸爸妈妈不会陪着你,要自己找食物、找住的地方哦。”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