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烙印(2 / 2)
如今面对这满园白骨,她感慨万千,忽觉时光过得好快。再度回家,一切都物是人非。
史之尧随崇宁出了花园,愈发觉得她与众不同。
崇宁感叹:“虽时移世易,但这些方能证明母亲曾鲜活得活过一世。”
史之尧不曾料到她会这般想,继而想到祸乱朝野的长公主,旋即将此人从脑中刨去。
崇宁在一处院落前停下,细细看着砖墙上刻的字。砖瓦脱落尚未修葺,但隐隐印着个“熹”字。
“这处是熹夫子住处,我年幼得他照料,有幸识字读书。”
脑海里回忆起夫子温柔俊美的脸,崇宁温柔地一笑:“熹夫子是个极好的人。我背书慢,母亲让拿戒尺打我手心,每次他都做做样子,从不用劲。”
她眼眸泛着真挚的光,那是史之尧不曾见过的虔诚。可她口中的家人,怕不是长公主的男宠。按下心中不耻,他没有接话。
崇宁摸着墙砖,目光留念,她慢吞吞一路向前,依次辨认宅院。这里的一切外界看来污秽不堪,却是她童年仅有的温暖自由。
史之尧默默跟她身后,渐渐意识到这位曾经历过生离死别朝堂争斗的公主,不过一个归家不久思念故土的十七岁姑娘。
“这里是欧阳叔的住处,他教过我丹青。”
“这是钰院,钰叔给我做过蟹粉酥……”
“此处住得是李公公,他长得极为清秀,我小时候还以为他是姑娘……”
崇宁走进李公公宅院,眼神温柔地环顾破败的小院。小时候她想要风筝,李公公手巧地帮她做了好几个,为此还割破了手。
史之尧兴致缺缺,陪她进了阉人住所。瞥见角落杂物,他一眼看见几个脏兮兮的玉势碎片,不由露出讥诮的笑。
再看崇宁,她置入其中表情惬意,这是她在溪中戏水时都不曾有过的幸福神情。可看着看着,少女眼底的眷念化为不甘,旋即目光落寞无神。
她确实……有点不正常。
史之尧暗叹。眼前的断壁残垣备受世人唾弃,同她却是不可多得的美好。
辛元雪自是和普通贵女不同,面对世俗不拘泥规矩,面对尸骨不显慌乱胆怯。别人避长公主一派如避蛇蝎,她却亲热地称面首为叔叔夫子。
同世间恪守的规则背道而驰,何尝不是一种孤单寂寞。
史之尧忽然好想抱抱她,见眼前人怆然深思,便压下心意。
崇宁回忆过去,眼底尽显悲凉。看着眼前破败不堪的家园,她缓缓掩去复仇的怒意,转身对史之尧微笑。
“想什么呢,夫君。”
手上一热,史之尧回神见她牵着自己。
她乖顺道:“我们回去呀,夫君。”
史之尧不由端详妻子。她生得柔软可欺,毫无跋扈嚣张之感。
鼻梁挺拔,鼻头小巧。绛红的双唇饱满如樱,唇珠鼓鼓的让人忍不住采撷。雪腮圆圆的,下颌尖尖的,这张颇显幼态的脸颊怎么看都是天真无邪。
若这张画皮被他骤然撕破,露出内里的鬼魅妖邪,到那时不知要如何面对。
隐隐生出逃避心思,史之尧不敢细想,任由崇宁牵他回了星辉园。
一墙之隔的对面是史之尧的临风院。他望着花瓶门出神,腿上却生根似的不愿动。
“刚看了脏东西,我今晚陪你。”他道。
崇宁点头微笑:“还是夫君疼人。”
这借口不算高明,但崇宁心中感怀,有意留他宿一晚。
罗汉榻小几上的茶水已经凉透,崇宁坐到对面问:“刚刚夫君想问什么。”
史之尧迟疑一息,转而道:“想问你怎么转了性,没原来那么厌弃我。”
崇宁笑道:“我何时厌弃过夫君?桂嬷嬷教导我要孝顺婆母,恭敬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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