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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他乡异客十一(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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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岚立刻为这民工的一席话所震惊,上午在农技站采访时也听人说起过这事,她当时还以为是捕风捉影的民间传说,可这人说得如此肯定,她立刻就意识到,一桩被人精心隐藏起来的大新闻已经影影绰绰地浮出水面。

那个民工望望刘岚,又望望摄影机,立刻就察觉到自己的多嘴。

“你刚才说的,能再说一遍么?刘岚把手里的话筒伸到那民工的面前,她的同事立刻便打开摄影机的镜头。

“没,没

趁着打捞起一个落水孩子尸首的那阵慌乱,那民工混进人群里溜掉了。

刘岚和两位同事稍微一商量,就决定顺着这条新闻线索追下去。虽然那民工短短几句话并没有说出多少有价值的东西,可大团山里发生过矿难多半是真实可信的,而且,那还不是一般的安全事故。那两个自打参加工作就一直在省城的同事压根儿没听说过莆阳地区发生过这样大的事情,这就是说,有人把这事给藏匿起来了;要是追下去,一定能挖出一条具有**性的新闻。

在向台里请示前,刘岚也曾经有过短暂的犹豫。她知道欧阳东难得回省城一次,也知道两人

的关系正处在一个极其微妙的时刻,要是她现在回去陪陪他,也许两人的关系就能有一个清晰明了的转折。可是,眼前这事也很重要呀,也许她那份和电视台的试用合同就会凭这事给彻底定下来。略一思索她就拿定主意,把这事先给台里说一声,反正这事是属于事后调查,台里未必就会让他们马上开始工作,要是让他们先把已经录制好的带子送回省城哩,她一样能和欧阳东见上一面

栏目负责人立刻就在电话里给刘岚他们的工作做了安排,这是一条大新闻,宜早不宜迟,宜精不宜粗,要是刘岚他们在龙岗县的工作已经结束了,那马上就投入这个事情的调查,要是那个农业产业化的节目还没煞尾的话,负责人毫不犹豫地告诉刘岚:“那就把手头上的工作先放一放,集中精力调查这件事。要是你们的消息确凿,小刘,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这条消息即便是进央视的节目备档也是有可能的。

刘岚的心立刻就被负责人这番话给鼓动起来。挖掘新闻背后的资料作深度报导,这原本就是她一直以来向往的事情,眼前的机会她绝对不能错过。

她打消了回省城的念头。她以后还有许多时间和欧阳东见面,可人生的机遇却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孰轻孰重,她能分得清

在这之前,刘岚也曾听许多同行说过,这种调查是非常艰苦的,它们中的很大一部分事件因为找不到当事人、或者找不到愿意透露事情首尾的知情人,最后也只能放弃,可当她开始做同样的事情时,她才真正体会到这其中的艰辛。

三天来他们一直在大团山里开着车转悠,从一个镇子跑向另一个镇子,从一个小矿山跑到另一个矿山,可除了拍下一大堆没什么大用场的录象带,什么有价值的东西都没有。那个民工声称的那两个出事的小煤矿他们都去过了,和别的煤窑没什么两样,同样是锈迹斑驳的矿车,同样是衣衫褴褛浑身漆黑的挖矿人,同样是用带着树皮的树干撑起来的油毛毡和竹蔑席搭建的工棚里弥漫着各种各样的古怪臭味,肮脏不堪的衣服裤子还有早就失去原有颜色的铺盖卷乱糟糟地团在一起。要是他们在吃饭时节赶到矿山,他们还能看见那帮连脸都没时间洗的煤矿工们一个个抱着饭菜堆得冒尖的大碗,就胡乱地蹲在食堂要是那样的小屋子能算是食堂的话,充其量它也就比挖

煤人住的窝棚要堂皇一些,墙是用砖头搭起来的,上面覆着烂朽朽的油毛毡和石棉瓦,那一根或者两根笔直地指向天空滚滚冒着黑烟的**囱昭示出这房子的与众不同壁角下狼吞虎咽。疲惫的人们甚至都懒得瞅他们这些衣服整洁的城里人一眼。

“是谁在背后嚼舌头根子哩,就这样埋汰我们!李家三号窑的负责人是矿主的一个近支叔伯兄弟,花里胡哨的丝绸衬衣再配上他那头比刘岚还梳理得油光的背头,让人不得不想起电影里那些地痞。在矿山的会客室里,面对一大桌子菜和酒水,这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瞪着满是血丝的两只眼睛,用刘岚他们不怎么能懂的山里话咒骂着那些说闲话的人,“我们李家也就这两年多挣了点钱嘛,那也是我们辛辛苦苦用血汗换来的,可这样也被那些人眼红!他们就不能想想,我们挣这点钱容易嘛?自己筹钱修公路,自己为煤炭找买家,还要上上下下打点那么多关系,我们又容易吗?!他绝口不提他家族里那两位把持着大队队长和**这样显耀位置的亲戚,要没他们,他们李家也不可能一口气承包下五个小煤矿。

“说我们这里井下出了事,你们可千万别信,那人嘴里喷出的酒肉臭气熏得刘岚禁不住皱起眉头,向后退了退。“刘小姐,还有你们三位,你们可千万不能信这些,这都是那些红眼睛狼们望我们身上扣屎盆子哩。我敢说,我们李家几口窑对工人是最好的,虽然不能象城里那样给他们买什么保险,可工人们哪顿饭没有肉呀,出一个工能挣二十好几块,每到月底出勤最高的人还有不少的奖金,更别提谁家里有个大小事,我们还三十五十地贴补他们路费。你们说,这样的事在这三乡六镇的,谁还能做得比我们好?就拿我们这守大门的德清来说吧,他的一条胳膊就是坏在井下的,我们再没说什么话,不但出钱帮他看病,还让他干这个清闲活路,包吃包住不说,一个月还按时给他开上一份工资。三百六十块哩,这样的好事对他这样一个残废来说,那是打着灯笼也难找呀

当刘岚寻个借口离开时,矿主轻蔑地瞧了她两眼。他知道她想去干什么。啧啧,这妞儿的身材

样貌倒真是不错哩不过她要想私下里去打问点什么嘿嘿他倒要瞧瞧谁敢说出个不字来!呵呵她大概不知道吧除了必需的生活费那些工人们的工资都是记帐的谁要是犯坏他随便寻个茬就能让那家伙哭都哭不出来

事情确实如矿主想象的一般模样没一个挖矿人敢和刘岚多说一句话何况这些大多是河南四川来的外省农民他们嗫嚅着说出的那些话刘岚也很难听懂。

一个蹲在墙脚里捧着比他头都还大的海碗的小个子引起了刘岚的注意从他那懦怯畏缩又带着几分好奇的眼神她立刻便能看出这还只是个孩子。

她朝他走过去那男孩胆怯地想离开可刘岚叫住了他

果然不出刘岚所料这确实是个十六岁的孩子而且就是本乡本土人在家里他是老大下面还有一个妹妹一个弟弟贫瘠的土地根本就养活不了家里这么多人他早早就背负起生活的重担十岁时他就去过镇上的砖厂干活。他那瘦弱的身子骨干不了重活只能提提砖或者给师傅打打下手虽然挣不下俩钱可多少总能贴补点家用买点化肥割斤肉要不是他年纪还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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