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铃声响起的时候,常乐还在做梦。
梦里,她睡得正酣,孙老板一脚踹开卧室的门冲进来,手里的电脑怼到她脸上,怒气冲冲地说:“还睡!活儿干完了吗?公司给你钱就是让你睡大觉的?”
常乐吓得直打鸣,把梦里梦外的自己都吵醒了。
床头的铃声还在持续。她艰难地撬开一只眼,待心跳慢慢平缓,才伸手摸到手机。
电话接通,手机那头爆出一声急吼:“常乐!看到群里的通知了吗?赶紧去公司!”
大脑开机速度有些慢,常乐懵了好半天,才听出这是同事珍姐的声音。
她揉揉眼,蹙眉看着手机上的时间,才刚过六点。
“……什么事啊?”
“十万火急!老板跑了,公司倒了。你现在赶紧起床去公司,能搬一点是一点!”
常乐打了个哈欠,迷迷糊糊地问:“今天不用上班吗?”
“你……你是不是还没睡醒?公司都没了,上什么班?赶紧去公司!去晚了只能捡点垃圾了!”
电话倏地挂断。
常乐闭着眼缓了缓,搓搓鼻子,挠挠耳朵,意识渐渐回笼,终于反应过来??
啥?
她撑着手肘艰难地坐起身,再次拿起手机,打开微信,公司群显示未读消息99+。
常乐心一沉,飞速翻到最上面,终于翻到这场激情对喷赛的源头??一篇由“顺势文化-孙总”发表的小作文占满了整个对话框。
密密麻麻的字看得人眼睛疼。常乐一目十行看完,还没捋顺是怎么一回事,脑海里已经回荡起了一段魔性的BGM??
“浙江温州浙江温州江南皮革厂倒闭了……”
刚刚珍姐说什么来着?去公司?能搬一点是一点?
常乐霎时惊出一身冷汗,从床上腾地跳起,用冷水匆匆搓了把脸,连牙都没刷,头也没梳,套上那件穿了大半个月的黑色长款羽绒服就出门了。
片刻后,她又折返回来,翻箱倒柜找出两个巨型编织袋??这是她租房必备的搬家神器??又找出口罩和帽子戴上,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这才火急火燎地出门。
六点十分,天光微亮,首班地铁上居然还是没有座位。
常乐抓着冰冷的柱子,在地铁的啸叫声中,反复研究孙总发的那一大段文字。
什么“因为项目纠纷,资金账户冻结”、什么“经营不善,难以为继”、什么“为了不给各位伙伴造成损失,请大家尽早寻找新工作”……
总结起来就一句话??
项目黄了,公司垮了,老板跑了,大家散了吧。
群里还有同事天真地问:
“那我们怎么办?有n+1吗?”
“上个月的工资还没发,什么时候补给我?”
“孙总,年终奖还发吗?”
“孙宇顺你个表子养的!我日.你*%¥#……”
孙总一句没回复,估计是把公司群屏蔽了。
常乐忍不住骂了句脏话。
这狗日的公司还欠她两个月的工资呢!
转了两次地铁,终于抵达公司所在的写字楼。常乐杀气腾腾地推开玻璃门,编织袋甩在肩头,像迎敌的披风。
门口一个年轻保安见势不对,正要伸手拦她,被旁边的中年保安拽住了。
年轻保安退回到门口。目送她的背影消失在电梯里,他纳闷道:“一早上好几个人都这样,又是哪家公司出事了?”
中年保安端起保温杯呷了口热茶,一脸见怪不怪的表情。
“十六楼那家,叫什么文化来着……听说租金已经拖欠几个月了,关门是迟早的事。”
年轻保安忧心忡忡地说:“不会打起来吧?要不要上去看看?”
“打起来倒不至于。公司破产而已,该清算的清算,该赔偿的赔偿。不过……”中年保安思忖片刻,渐渐敛容,“万一他们讨不到钱,把办公室的东西搬走……”
他放下保温杯,拿起对讲机,“我通知一下周经理。”
常乐一阵风似地冲出电梯,不小心跟公司策划部的王姐撞了个满怀。她抱着大纸箱,两只胳膊上还挂着几只塑料袋,鼓鼓囊囊的,看着跟逃难似的。
“哎!王姐??”
王姐一步跨进了电梯,冲常乐抬抬下巴,“没剩多少了,赶紧去!”
被她这么一催,常乐心里更忐忑了。
一进公司,就看见珍姐在前台,一边把指纹打卡机往包里塞,一边指挥实习生小吴踩在凳子上拆天花板的监控。
常乐看得目瞪口呆。
“常乐,你可算来了!”珍姐急忙招呼她,指着里面的大办公室,“那里我们都翻了一遍,没什么值钱的,电脑和打印机都不能动,还有会议室的投影仪、显示屏、音响,都是跟写字楼租的。”她压低声音,忿忿地说,“刚刚我准备拆主机,被几个保安抓住骂了一顿。妈蛋,拽什么啊?都是资本家的走狗,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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