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破茧成蝶(2 / 2)
蒙烟不是永州本地人,早年间独自来到永州,自立门户,做起了酒楼生意。祝余认识她的时候,她已经是名噪永州城的蒙烟娘子,城中最好的酒楼的东家。
那时祝余追查一桩旧案,路过永州,遇见有人在她的酒楼中闹事,对方仗着人多,肆意在楼中打砸,她便出手给了个教训,蒙烟为了谢她,再三登门要给她银钱好处,她避无可避,刚好无处可去,便向她讨了个住所,就在酒楼的后院。
蒙烟是个外柔内刚的性子,总是温声细语的,办起事来却半点都不含糊,那时候她常常来与祝余说些话解闷,祝余在永州城盯着宵衣卫的动向,有时一出门就是好几天不见人影,但每每回来,都会有人温着热饭热菜候着她,祝余心里明白这是蒙烟在向她示好。
后来两人渐渐熟稔,有一日蒙烟去城外庄子里办事,回来时失魂落魄,祝余见着她时,她拎着酒壶在一楼的散座上发呆。
祝余陪她喝了两杯,这位大东家伏趴在桌上,跟祝余说起自己的往事。
少时离家,从来都不是因为传言中的离经叛道,家中三代入仕,都是些儒学门生,因而她自小耳濡目染,饱读诗书,父亲为人虽严苛,但常对她赞赏有加,谁知她出门赴诗会,却遭了人算计,被迫与一陌生男子共处一室,险些让人轻薄了去,事发之后,她名声尽毁,父亲原本给她选定的那门婚事也无疾而终。
起初,父亲母亲怪她不小心,后来那男子竟托人上门来说媒,说是愿意娶蒙烟为妻,母亲不愿,与父亲大吵一架,两人在家中怄气,那时流言纷纷,愈演愈烈,母亲终日以泪洗面。
十四岁生辰那日,蒙烟在房中枯坐一日,父亲已经允了婚事,正在着手安排,她对着窗外幼时与母亲一同栽下的杏树,瞧见枝头抽出的小花苞,米粒大小的一点尖尖,二月天里,寒风料峭,这杏树竟要开花了,她怔怔地盯着看,在窗子框出的一方天地里,生出些莫名的勇气。
就着夜色,她去了父亲的书房,求他拒婚,未果。
蒙烟掏出袖中匕首,攥在手里,父亲大惊失色,斥她荒唐,问她要做什么。蒙烟忍住泪意与恐惧,带着恨意发问:“父亲怕什么?”
父亲气得面色涨红,抬手指着她,说不出话来。蒙烟往前逼近,身体里像是有一团火,自下而上,给她源源不断的力量。
她抬起匕首,横在父亲的脖颈前,在父亲开口喊人之前,说:“父亲若是执意要将我嫁予那人,我便在新婚之夜,如同这般??”她将匕首贴近父亲的喉间,“一刀杀了他。”
说完冷笑一声,蒙烟紧紧咬着牙关,不让自己露出半分怯意,低下头看着瘫坐在圈椅中的父亲,杏眼怒睁,目光如炬。
父亲怒视着她,片刻后抬手挥出一巴掌,打得蒙烟偏过头去,她紧握匕首,手上动作纹丝不动,感受着面庞上辣辣的疼意,她回过头来,与父亲继续对视着。
不一会儿,父亲暴怒的喘息逐渐平缓,她收回匕首,直直地跪在地上,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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