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九秋(2 / 2)
白森站定在树上,俯看着低声交谈的两人,再转眼看看挂在树梢,身着一袭黑袍的沈照宁。
尸体脸上的面具,此时就在白森手里。那是昨夜祭山典上所有人都戴在脸上的傩祭面具。
武晴说过,沈照宁也是会稽诗社的成员。
作为第三个死者的沈照宁,同样与会稽诗社有关。
白森看着在树下接受曹景嘱托的方殊,心底冒出一种强烈的直觉。
他和曹景,就是隐藏在迷雾中的最后两人。
等方殊赶去棋生们聚集的大广场后,白森跃下树来,在曹景面前,她没有执意于马上查验曹景的手臂是不是留有抓痕。
如果曹景和方殊的确是鸿清棋院连环命案背后的真凶,此时冒然惊扰了其中一人,另一人会有什么行动就不好说了。
白森决定先调查方殊。
她匆匆告别曹景,返回医馆找陈钰雪。
方殊是会稽诗社的组织者,而沈照宁与会稽诗社的关系,并不只是成员关系那么简单。
身沈照宁的死亡时间是在昨夜亥时,那时候正是诗社的成员前去竹馆参加祭山典的时间,再看沈照宁尸身上的装扮,白森有了初步结论:他是在赶去祭山典的路上被杀害的。
同时,只要沈照宁之死如同前两起命案一样,与骆宾王的禁诗紧密契合,即可再往下做更进一步的推理,得出更进一步的结论。
在面对陈钰雪之前,白森已将沈照宁的命案关联了禁诗中的三句,但她不知道“九秋凉风肃”中的“九秋”一词是什么意思,解诗独差这一步。
“你先回答我,‘九秋’是何意?”白森急切地问道。
看着白森的样子,再想起刚才从后院传来的那声惊恐的尖叫,陈钰雪心知又发生了与禁诗相关联的命案。
“这是西晋流传至今的说法了,”陈钰雪细细讲解道,“从立秋到立冬,这之间有九十日,自西晋始,文人在写到与秋季有关的诗文时都以每十日定为一秋,不知阿白有没有看过王子安的那篇《滕王阁序》,其中写道‘时维九月,序属三秋’,此处所提及的‘三秋’,便是立秋之后第二十日到第三十日之间的十天。”
陈钰雪停住口,看了看白森,又缓缓道:“九秋,其实就是如入冬前的最后十天。”
白森目色凝重,道:“今天,是立冬。”
“对”,陈钰雪点头回道,“昨日就是九秋时节的最后一日。”
白森走到窗前,深吸一口窗外的空气,再慢慢吐尽。
入冬后的空气似乎都是寒凉的,一直寒到深心里去。
尽管来找陈钰雪之前,白森就在沈照宁的命案中解出了三句诗,可是在听完陈钰雪讲解九秋为何意之后,白森才意识到沈照宁的命案与骆宾王的边塞诗密切到何种程度。
从昨日往前推十天,便是文人骚客笔下的九秋时节,昨日是九秋的最后一天,也是这十天以来月色最明亮的一天,凶手要以一起凶案来写出那首《望月有所思》,就一定会在昨夜动手。
再一想到作案地点就在编号为“寒露”的寝房之后,尸体悬挂在密集的枝叶间,在月光下落得满身碎影,白森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那首《望月有所思》,竟然把沈照宁的死亡时间、地点、抛尸方式写得清清楚楚,其中的每一字仿佛都是笼罩在沈照宁身上的死亡暗影。
现在可以得出更进一步的结论了。
沈照宁和徐万钧一样,是反对当朝女帝的牺牲品。
可是,新的问题也随之而来??为什么偏偏是沈照宁呢?
就如同白森先前对颜洵说的,赵知海没有理由杀害徐万钧,查到老藏书阁的火是赵知海放的,不代表鸿清棋院的连环命案就可以结束了。
到了此时,说给颜洵听的理由也是白森不得不面对的疑惑。
藏在迷雾中的凶手为什么会挑选徐万钧和沈照宁来作为以死亡写诗的牺牲品呢?
这两人都是权贵世家之后,既然要借门阀士族的力量竖起反对女帝的大旗,却为何要杀害门阀子弟呢?
难道是此前的推测全错了,三人结伙的凶手在这棋院中苦心设下扑朔迷离的连环凶案,根本就与谋反无关?
这案子越往下查,越是大雾弥漫。白森心里像是压了一块巨石
再退一步说,就算凶手有千百个理由要置沈照宁于死地,同时还要以这起命案来写出骆宾王的望月诗,那么凶手要如何确保沈照宁在九秋当中月色最明亮的一夜里出现在寒露寝房附近呢?
白森在物证分析室查到那棵悬挂尸体的金桂树下就是行凶现场,即是说,凶手并没有在别处杀人后转移尸体的行为,沈照宁犹如被鬼魅驱使,自己闯进了为他设下的死亡之局。
静房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是陈钰雪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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