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劫走(1 / 2)
苏怀黎骑着马披星戴月、夜以继日地奔波,终于在十日期限之内赶至京城,果真,人还没未进崇文门,几个官兵模样的男子就上前围住了她。
昼夜不停的几日奔劳早已榨干了她残存的精力,仅靠脑中紧绷的神经和屏息的一口气支撑着,她忍着脊背强撑的酸疼和湿黏,撩开眼皮警惕地打量围上来的男子。
她一手要紧般掩着虚空的小腹,一手牵着雪青骢的缰绳,客气的口吻中带着些许微不可察的僵硬:“各位官爷,这匹马乃是我的爱驹,随我来京的这些时日受了不少苦,草料不继,也未得好好休憩,劳烦各位给它寻一处驿站喂些粮草,小女感激不尽。”
初初见到苏怀黎时,几位官兵秉着打量的视线,眸光透着常年浸着刀剑的凶神恶煞,待他们敞开画像,仔仔细细地将她与画像上的女子对比之后,遽尔重新变了一副神貌,立马敛了煞气。
有的换做恭谦的姿态,有更大胆的,将狐疑打量的目光换做如见金银财宝的垂涎,以及唇边扬起一丝不怀好意的嗤笑,为首的那位长着一张国字脸,面色不动如山,严峻公正。
与他交涉,苏怀黎勉强还能忍下恶心。
“姑娘言重了,小的奉命在此地接应您,理应有求必应。”
他避开了苏怀黎的目光,招呼手下将马匹好生牵着,抬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小的已经为您备下车厢,烦请抬步前往。”
苏怀黎顺着他的视线,觑到了不远处等候的马车,马壮厢高,一旁还矗立着面白脸净的太监。
待她走进一瞧,面上忽而闪过一丝诧异,很快敛下心绪,垂眸道:“有劳江公公了。”
圣文帝在世时,江康可是红极一时的太监总管,没想到,辗转多磨,如今竟然侍奉在花栩跟前,花栩让江康亲自出城接她,不可谓不重视她。
江康自然是认得苏怀黎的,脸上挂着得体恭肃的微笑,嗓音阴柔:“姑娘抬举咱家了,请上马吧。”
他亲自为苏怀黎摆好木凳,扶她上了马车,随着一声悠扬的唱喏,车轱辘发出转动的粼粼之声。
情况比她想象中好了许多,至少花栩没有绑着她,拘着她,给了她该有的尊重,素手轻轻推开右侧车厢,她瞥见城门大开,甬道两侧矗着身披甲胄的士兵,在日头的照射下,银甲泛着冷冷的寒光。
须臾后,她的视线里出现了一匹红鬃马,马上骑着一人,正是适才与她交涉的头领。
“外头风大,姑娘仔细着凉感染了风寒,还是将车厢封上为好。”
他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也无夹枪带棒,但苏怀黎还是听出一丝警告的意味,她抬手拉上车窗,发出“砰”的一声闷响,不轻也不重。
从崇文门一路乘着马车进宫,最快也要花费半个时辰,她坐在车厢内,四周封闭,窥不见天光,只能掐着点慢慢算,估摸着马车已经快跑了两刻钟的时间,却还听不见外头传来的响动,她悸动的心跳幽幽地沉了下去。
长公主的人,当真会来吗?
她没有十成的把握,她甚至无法确定,那封信是否完好地呈递给了李相宜,至始至终,她都是在放手一搏,若无人半路拦道劫她,她该怎么办?难不成就这样认命般地被屈辱地送入紫禁城?
不,她不能!
苏怀黎垂眸看着始终用右手覆盖的小腹,唇瓣微勾,瞬间仿佛获得了无限的能量,她如今已不再是未经世事的姑娘,她是一位母亲,她有责任保护腹中的胎儿平安降生。
这是她和阿越的孩子。
只差最后一步。
苏怀黎阖上眼深深地纾了一口气,再睁眼时,眸中淬了灼亮生辉的坚定。
正当她抬手准备叩响车窗时,马匹忽而如受惊一般发出长啸嘶鸣,车身发出激烈的晃动颠簸,她猝不及防地跌落在脚榻,忙用双手护住自己的小腹,牢牢地将身体抵在车厢的一角。
耳畔传来男子厉声怒吼:“尔等好大的胆子!此乃花大人的车驾,我看谁敢拦?!”
车厢两侧的雕花木窗由锦缎覆面,隔音效果聊胜于无,金属碰撞的刀枪剑戟之声在她耳边嘈杂作响,很快,她从惊慌眩晕之中回过神来,推开车窗看见外头兵荒马乱的一幕,巨大的庆幸和喜悦漫上心间。
她顾不得发髻衣裳凌乱,手脚并用地起身,掀开车帷。
花栩似乎没想到有人敢当街作乱劫道,派来接应她的官兵不过十数人而已,短时间内根本敌不过对面,京中的卫营离此处估计还有十几里,远水亦解不了近渴。
她胸腔振奋不已,狠狠地咽了咽喉咙,眼疾手快地跳下马车,恰好撞见守在马车旁,吓得几欲瘫软在地的江康。
她的折花剑在京门口机被人搜了去,又怕他惊呼招来同伴,电光火石之间,她疾行几步,捡起掉落在地上淬了鲜血的利剑,手起剑落抵在他的咽喉。
利剑尚未割割破脖颈,江康就已经被吓得两眼翻白,径直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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