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3就像水消失在水中(2 / 2)
尽管它现在早已又冷又硬,腮帮子下点力气还是能啃动的,小块土豆下肚,宛如世上最好的灵丹妙药,我一下有思考和回忆的力气了。
从被押送到这座集中营起,我无时无刻不在思考如何逃出去,狱友对我描述的灰域的恐怖影响还可以忽略,最要命的是漫长严冬的低温,缺衣少穿,没有足够的食物,我撑不过几百公里的长途跋涉,逃跑的最优选是等待雅库特短暂夏天的到来,但我能不能撑到夏天到来我都很怀疑。
怎么熬过这个冬天?我不知道,明天还要早起做工,监工恨不得把犯人当机器人用,稍有不顺就鞭打脚踹,干了半个多月跟干了三年一样漫长难熬,感觉至少折寿十年。
熬吧……熬吧……除了坚持过这段时间,我别无他法。外面的严寒风雪可以轻而易举吞噬生命。在吃饭的时候努力争抢食物并储藏一部分,在干活的时候偷闲争取休息的时间,挨打了之后躺在床上,祈祷免疫系统能帮我撑得过去这一道难关,一日熬过一日。我不想计算夏天何时会到来,怕给自己虚假的希望。
麻木的劳作、日复一日的风雪,总有人突然倒下,或是突然疯癫大笑被卫兵一枪打死,亦或是一声不吭的消失。但每隔一段时间,集中营就会迎来新的一批犯人,因此集中营的犯人总数不减反增。新的犯人不少受了伤,有的人没撑过第一天就去世了,剩下命硬的人用稀薄的米汤和土豆喂活了过来,终于有力气被守卫鞭挞着干活。
辛苦劳作后簇拥燃烧油桶取暖的时候,是难得可以闲聊的时间。大家坐在火边,讲述自己的来历,回忆自己的过去。这样做并非热爱分享,而是因为灰域散发的辐射会让人变得容易遗忘,只有反复回想记忆,才不至于慢慢堕落成一个一无所知的白痴。
我已经讲过很多次,每次都能回忆起一些新的、关于我父母的记忆,还有我和艾尔莎在马丁内斯街头巡逻的细节、ctos那些一本正经的冷笑话。讲多了,我还能帮着记起其他人一些记忆点深刻的东西,意外混得了一点地位,虽不说能够以此一呼百应,起码能少受一点欺负。
集中营还在不断送来新的犯人。我从他们口中知道格拉德最近的状况,原来格拉德靠近海洋的地区已经开始暖和起来了;原来在我被抓后,以秋明市为中心,周遭各地都爆发了抗议经济管制政策的活动。大学学生在相关信息的传播上出力不少,军政府当局忌惮彻底得罪死学生们,只敢抓一些闹得最厉害的学生。然后,他们就被送到了这般苦寒之地,在这里干了几天,有些人已经后悔了,痛哭流涕着悔不当初。
在互相复盘回温记忆的时候,我继续向新狱友们讲述自己的故事。从发起工人运动到更遥远的瑞瓦肖时光,我曾经在那里做警察,在深夜喝搭档烫的新鲜咖啡,抓捕过不少小混混,狱友们专注的听着,他们都笑我吹牛皮,说我活该被抓进来,和军政府作对?怎么想的?唯有几个学生崇拜地说:“原来你就是那个最开始发动运动的人啊!”
对此我只能报以苦笑:“我已经被抓进来了,连怎么被抓的都记不清楚了。”
“怎么会这样?”
“……原本,原本有一位法师是与我形影不离了,我都被抓进来了,他也肯定出了事,但是我居然想不起当时一点细节……”
“也许是法师出手抹去了你的记忆,怕你太担心?”
“也许吧,但我宁可不要他这么做。”
故事讲完,艰难的生活还要继续,不久之后,集中营又来了一批新的犯人,这批犯人带来了新的消息:军政府与委员会彻底撕破脸皮了!
“先是静风舰大规模轰炸洗地,再是海上舰队近岸炮击,把海岸边上所有的防御工事都炸了个干干净净,我和战友窝在战壕里,动都不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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