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8赎罪(1 / 2)
三省书院不是府衙,荀誉今日身份也只是位教书先生。
众人皆行了常礼。
“家奴有罪,是骆某御下无方,实在难辞其咎,特来向大人和然公子家人请罪。那小厮已捆于阶下,还请荀大人发落。”
骆睦先恭敬表了态。
谁都没想到,府城向来呼风唤雨的骆家家主,竟能当众示弱认错。如此一来倒让暗自斥责骆家过分之人失了先机,倒显得自己咄咄逼人。
骆睦又道。
“近日府城内外虫患猖獗,老朽亦寝食难安。其实将然公子请到敝舍,原为请教灭虫之法。谁知那几个蠢货竟愚笨至此,得罪了然公子。老朽特意将然公子平安送回来,另备了50两薄银为然公子压惊,请然公子和老伯不要嫌弃。若不收,当真是不原谅骆睦。骆睦只能长跪以求谅解……”
长跪?!
一旁的骆耀庭猛地愣住,以为自己听错了。自己的父亲,骆家家主,向乡野村夫下跪行礼?
不过蝼蚁草芥,能得骆家家主同他们说上两句话,便是他们上辈子修来的福。又没缺胳膊少腿,赏你们50两银子还不赶紧跪下谢恩?竟还拿捏起来!
简直岂有此理!
然哥儿扶着卓阿叔站在庄聿白夫夫身旁,见状也是心下一凛。
水刑后,很长一段时间,然哥儿都是懵懵的。迷迷糊糊记得被人从水中捞起,又被人带去一个四四方方的格子间换了衣服。
等他意识稍稍清醒归位,自己则已趟在一辆华丽的马车上。待下车见到卓阿叔、庄聿白和孟知彰等人,方知自己活着回来了。
卓阿叔看到然哥儿,一把拉住,上上下下看了又看,确定人没事也没受伤方才稍稍放下心,又问他去了哪里,可曾受委屈,饿不饿。
然哥儿见卓阿叔这般,没敢说出受刑之事,只说被骆家带去问话,对方一味讨要药剂方子。当然,自己并没有给。
骆家小厮将一包银子递过来时,爷俩皆是一愣。
正不知如何是好,庄聿白抬手挡开钱袋,恭敬行了个礼。
“骆老爷此言差矣。这银子还请收回。”
这东盛府就没有人敢当面拒绝骆家赏赐之人,骆睦视线偏过来上下打量了下眼前这位小哥儿。
骆耀庭到底年轻些,心中压不住事,怒火中翻,猛地上前一步:“孟家夫郎这是做什么!银子是给然公子的,你拦在前面算怎么回事?”
“然哥儿是我庄子上的人,我虽无法替他做主,但师出无名的银钱,然哥儿自然是不会收的。”
庄聿白身量虽不及骆耀庭高大,气势却不输半分。
“方才骆家老爷说这银子是为然哥儿‘压惊’。压什么惊?若你们对然哥儿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荀大人就在堂上,我们自会一张状子递上去,是非曲直自有王法来判定,区区50两银子就想将此事翻篇?休想!若你们问心无愧,将然哥儿带回去礼遇有加,奉之如上宾,自然也无惊可压。那这50两银子,岂不多余?”
骆耀庭没料到平素一本正经、严肃矜持的孟知彰竟娶了这样一位泼汉在家中。
这事到底是骆家不占理,然哥儿在茶坊经历了什么,别人不知,他骆耀庭岂能不知。正因为知道,这位骆家大公子在气势上不觉矮了两分。可是今日父亲亲在带人来明着示好,这几个腌?小人竟敢不识好歹!
骆耀庭瞪了眼孟知彰,又将视线转回这位泼辣小哥儿身上,嘴上依旧强势。
“私自将人带走,确实是刘安做的不对。人我们已经绑了来,要杀要剐你们随意!”
“庭儿,住口。”骆睦呵斥一声,满脸肃穆。
骆睦心中清楚,到了悦来茶坊手中之人,能完好站在人前已属于命大、造化大。
而且荀誉此人看上去是个各方不沾的中间派,到底知府的帽子在那摆着,有这位父母官在,骆睦自然不想将事闹大,更不想将那些见不得光的手段展露在阳光下。
何况今日荀誉有意将地点选在三省书院而非府衙,多少有意在偏袒自己一方。若是能帮懿王争取到更多臂膀,自己在主子面前的分量自然更重一些。
衡量下来,眼下这桩小事。和解,是最优解。
“然公子确实是受了委屈。你替老朽给然公子赔罪。”
“父亲!”骆耀庭愤愤不平。向这群蝼蚁赔罪,这口气他咽不下。但父亲当众发了话,他岂敢忤逆。
骆耀庭强压怒气,举得自己的每根头发稍都要气裂,可又能如何?他默念大丈夫能屈能伸,脚上一万分不情愿地挪向庄聿白身旁的然哥儿,刚要抬手行礼,谁知这孟知彰的夫郎直直挡在前面。
“骆公子,且慢!冤有头,债有主。赔罪,难道还可以替的不成?我们受了多少委屈,谁给我们受的委屈,让那人如实如数还回来便是!”
这不是刁难是什么?自己堂堂一个世家大族的长公子,将来的骆家家主,当众向你一个无名小辈行礼赔罪,你不感恩戴德,还敢端起臭架子来!
骆耀庭哪受过这般委屈,直接向孟知彰发难:“孟知彰,你家夫郎究竟想怎样?”
“骆公子回家一趟,怎么连话也听不明白了?”孟知彰仍是那副面无表情的金刚菩萨模样,一字一顿道,“自然是该怎样,就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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