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朕一言辄重九鼎,岂能食言?(2 / 2)
待孙权称帝,蜀吴交战,大魏再择机而动。
伐吴讨蜀,尽在魏之一意,而不在吴蜀。
但其中最让曹休质疑的一点,是孙权凭什么称帝?
桓范神色倨傲,道:“孙权倘欲称帝,须有一胜。”
曹爽看向桓范,微微讶然,少顷又嗤笑一下:“军师在说笑吧?孙权有此大败,仍欲称帝?岂不惧为天下笑乎?”
桓范对曹爽小儿之问并不理会,只是面无表情斜眼看向曹休:
“大司马,依吾之见,孙权与我大魏对峙无功,却又不退。
“必在等胡质率江夏水师出于江水,截其后路。
“吕昭、尹大目所统步骑数千,恐怕也已为吴人所探知。”
贾逵不动声色地瞥了眼桓范。
此人虽刚戾自大,倒确实有那么几分真本事在。
虽无德却有才,正合《求贤令》招揽天下贤才的初衷了。
如今大魏才德兼备的老臣相继凋零,欲寻一才德兼备之人佐魏,简直难比登天。
而眼下,大争之世没有丝毫要结束的迹象。
蜀国北伐,大魏局势急转直下,每况愈下。
这这种情势下,有才无德之人,却是要比有德无才之人更为大魏所需要了。
曹休对于桓范之言先是疑惑,思虑片刻后终于恍然:
“军师意思是,孙权打算佯败,诱我大魏深入?!”
桓范倨傲颔首。
待桓范与曹休、贾逵设计已毕,曹爽上前对着曹休抱了一拳:“大司马,请让末将戍守房陵!”
曹休顿时皱眉否决:“胡闹,陛下让你跟在我身边历练,不是让你去犯险的。”
…
汉水。
楼船。
终于平复了心情的孙权,召来陆逊、徐盛、留赞诸将,将上庸已为蜀所克之事与众将道来。
孙权长叹:“若是当时能有人遣使与上庸魏将交通,则蜀必不能张狂得势。”
留赞闻此头脑一懵,当即单膝跪地,向孙权请罪:“至尊…是末将无能!末将……”
孙权摆了摆手,叹了一气。
虽叹,却又无可奈何。
潘璋是没有这个脑子,留赞是不得他这个至尊授权,不敢擅自做主与魏人接触交通。
不多时,有斥候忽至。
“至尊,魏江夏太守胡质出于江水,断我粮道!”
“魏国步骑数千,已至青泥以东绿林山内!”
孙权颔首:“撤吧。”
吴军佯退。
…
汉中。
阳平关。
相府令史李福闻得身后马蹄踏踏而来,便知是往成都送消息之人,遂命人将车驾驱至道旁,给驰马的驿卒让开道路。
“待驿骑到了拦他片刻,问一下上庸战事如何。”
往江州、白帝送消息的驿卒不须出阳平关,走金牛道,而是直接在南郑便转弯向南,走米仓道进入巴西的汉昌、宕渠。
而他昨日刚从南郑出来,南郑要往成都送传的消息,已经全部被他揽收起来了。
昨夜与汉中太守向朗畅谈一宿,李福着实困倦,在车上眯起了眼,当马蹄声越来越近,彻底平息,他听到了马儿的鼻息声时,才睁眼扭头朝那驿骑看去:
“请问………”
“!!!”话刚出喉,李福瞪时大惊,心跳都停了一拍,赶忙从车驾上踉跄着跳了下来,朝着马背上的天子仓皇地行了一礼。
然而由于太过慌乱,导致被口水呛了喉咙,其间咳嗽不断,行礼间根本说不出一句囫囵话来,逗得刘禅在马背上不住直笑,最后翻身下马给李福拍了拍背,顺了顺气:“对不住了李卿,朕不该惊你。”
李福见陛下话里含笑,顿时惊喜道:“陛……陛下?难道…难道上庸当真已经夺下?!”
刘禅顿时佯作不满:
“李卿此言何意?难道先前朕与卿说至多五日能夺下上庸时,卿以为朕诓骗于你不成?”
李福赶忙摇头,又惶然俯首:
“臣万死不敢!陛下一言辄有九鼎之重,臣安敢妄度陛下圣心,疑陛下片言?”
言罢,又偷偷抬眼看向天子:
“所以…陛下当真已拔上庸?”
“李福安敢无礼!”御史中丞孟光刚刚勒马赶至便见到了这一幕,当即对着李福喝骂了起来。
见孟光至此,刘禅与李福几乎本能一般全部正经了神色,再也没有了刚才的松快。
“自然已拔。”刘禅正色道。
孟光有时候是真好用,可就是架不住他老在一旁叨叨叨,但凡刘禅表现得失了天子威仪,臣子未能尽人臣之礼,其人便要上来行使他御史中丞的权责了。
刘禅倒是不怕他,但有时候装出怕他烦他的样子,对他这天子而言也是有些好处的。
待刘禅将赵老将军定计,以先帝故智巧夺上庸诸般事宜与李福细细道来后,李福及其身边一众僚属尽皆大喜叹服。
“这是兵贵神速啊,吴使倘若早到一二日,则上庸难以遽克,而且…臣万没想到,潘璋、留赞,乃至朱绩等吴人撤走之时竟未与魏人交通,这是天命在汉啊!”
刘禅继续与其言说上庸诸事。
又是片刻,李福再次由衷一叹:
“想不到郑他、姚静这两个叛徒竟会心甘情愿认罪服诛。
“陛下天威浩荡,神武聪明,着实令臣心折。”
刘禅不置可否,郑重言道:
“郑、姚二将的妻子儿女不日便要回返成都。
“烦请李卿让蒋长史好生照看,对二将子息量才适用,莫要让他们一家被人欺辱。”
“陛下仁义!”李福领命。
然而马上一愣:“陛下…陛下既至阳平关,难道不跟臣一起回成都一趟吗?”
刘禅摇头笑了笑:“朕至此就是为了寻卿的。”
说着,刘禅把自己写给皇后的那封家书要了回来。
从郤正那里要来笔墨,便伏在马背上写了起来,给这封家书又添了许多趣事见闻,并向皇后吹嘘了一番自己如何英明如何神武云云。
将家书递给李福,笑道:
“先前李卿劝朕去江州、白帝看一看李正方、陈叔至。
“朕一言辄有九鼎之重,既已答应,又岂能不去?”
李福闻此,却也不再多言,只是郑重地接过天子家书,而后恭恭敬敬地向天子深行一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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