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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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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走后,太后长长叹息一声。

她不气昨夜庾洛神在夜宴上耍心机,而是气她的气度小得不似庾家人。

争锋输筹,就要认。谢含灵都知道拿肖浪做死活棋,自家亲侄女却如此肤浅,喜怒哀乐全在脸上。

“溱洧,你道那谢氏女,究竟有无将哀家放在眼里啊?”

溱洧低头回答:“尖牙利爪,听话则用,不听话,则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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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澜安来到长信宫时,这场风波已经过去。

今日不是大朝会,太后卸去了镂金义甲,在书案后临大字。谢澜安见礼后,主臣二人都默契地没有提及芳辰宴上的小插曲。

谢澜安向太后回禀了贺宝姿之事,太后也感惊异。

她停笔看了看纸上的字,眼角笑纹深沉:“今年的年份好,百谷无雨不生,谁说阴盛阳衰便一定是坏事?”

谢澜安分神想着别的事,随口应对:“雷之发声,万物同应,是以有雷同一说。全赖太后娘娘金声玉振,才有下头人不平则鸣。”

她是个会说话的,把太后为庾洛神生的那点气全哄熨帖了。太后道:“无独有偶,这贺氏女能在校事府潜藏五年,升至校尉,可见是个人才,为兄继志,其情亦可悯。只是这身份,再在官衙不合适了,便免去官职,且先跟着你吧。”

“太后胸怀宽广,慈悲容才,臣女敬服。”

“娘娘,”这时溱洧姑姑入内,低眉敛息地说,“陛下方听谢娘子入宫,打发了人来,召娘子去紫宸殿,说是想请教些学问。”

先帝在世时,确实曾有意让聪颖早慧的谢澜安入宫,做太子侍讲。

当时谢澜安的祖父以谢家有祖训为由辞绝,保护了她,没有令她过早涉入皇室之中。

否则谢澜安便会是有朝以来最年轻的少师。

太后不语深邃的目光投向谢澜安。

谢澜安面不改色:“陛下召令臣女惶恐原不敢辞只恐臣女裙钗之身于后帏之内面君不合礼制。”

太后一笑对溱洧道:“谢娘子昨日生辰饮多了酒今晨是撑着醉体来向哀家拜谢的。就派宫中的那架云母辇送娘子回府吧皇帝便会明白了。”

谢澜安道谢这逾制的车辇太后赐得起她便坐得住。

告退时她见太后摊在案上的雪宣上是走笔精神的“绣衣”二字向太后讨了这副字。

庾太后笑着注视她:“这两个字有些烫手。”

谢澜安道:“臣女接得住。”

紫宸宫陈?坐等许久。

等来内监回报谢娘子已乘太后宫辇出宫他白净隽气的脸上没有表情。

郗歆作为陪伴少帝长大的伴读心中不忍

少帝只似笑不笑地说了两句话。

“良禽择木忠臣择主。”

?

谢澜安回到府中贺宝姿被岑山引至正厅正坐立难安地等着。

谢澜安步伐飒沓见她便说:“没事了太后保你免官不治罪。你若愿意暂且跟着我做事不然回家安生休养一段时日也好。”

五年的提心吊胆一朝落地贺宝姿几乎喜极而泣:“虽是太后娘娘开恩我知道若无娘子求情必无贺宝姿生路。宝姿愿追随娘子为娘子鞍前马后。”

谢澜安弹指一笑迎日的瞳孔隐隐发亮“鞍前马后不用但确实用得着你。宝姿有无兴趣为我训练一批武婢?”

武婢?贺宝姿一怔素来以冷面示人的她露出一点生涩的笑意“娘子想学孙夫人帐前武婢百余人。”

“不止守门户。”谢澜安声色铿锵。

我谢府训练的兵卫无论男女皆要上马能战。

经历过身边无人可用的绝境她方知手中有兵才是如鱼得水如虎添翼。虎可以无翼鱼却断不能失水。

至于是不是僭越门阀之内家家藏私人人皆争之世她抱守仁义道德退一步才是输。

“别急再过半个月吧”谢澜安道“不敢说让宝姿你官复原职至少不会比原先更低。”

听她一口一个宝姿唤得亲热贺宝姿高大的身不由挪近一步问:“半个月?”

谢澜安一笑校事府要升迁考核京畿六大禁卫营便不考核擢任了吗?

骁骑营没有中领军将军从前只有左护军肖浪与右护军雷挺分

庭抗礼。军中的老例,无领军将军则以左为尊,可肖浪派给了她,便无缘此次晋升,可他愿意眼睁睁看着右护军捡漏,骑在他头顶上吗?

十五日,尽够了。

不过这一算,谢澜安也发觉,如今她手底的人手真是不太够。肖浪领兵去了贺府,允霜手里的人守在羊肠巷,余下近期升为部曲的一批武士,还不成气候……

思及此处,她让贺宝姿回家与家人交代一声,好让家中放心,再回谢府待命,自己则去找舅父借几个人。

岑山一直等着向娘子回禀事情,见娘子说完正事,又匆匆往内院去了,便又退回廊角。

贺宝姿久久凝视着谢娘子的背影。

“真是动如风火,难知如阴啊。

她爱惜地摸摸头顶的别致发髻,贺宝姿,以后便又是女儿家了。

不远处的美人阑柱后,听说府里新来了一位姐姐,好奇来看的谢五娘,满脸纠结地盯着那只四不像发髻,难堪地捂住脸。

阿姊又骗人,她根本就没有好好练习!

?

阮厚雄听说谢澜安问他借几名军伍出身的将领,帮她训练精锐之士,没有半点含糊,一口答应。

现任的吴郡督军司马是他从前部将,几个人而已,举手之劳。

“不过莫说舅舅没提醒你,那些大老粗可狠啊,练兵都是往死里练,为的是够格上阵。你只想玩玩,我看玄白那俩小子带人小打小闹的,也够看了。

谢澜安一听便知自己拜对了山头,当即把脸昂起,“谁要小打小闹,就是动真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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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澜安从阮厚雄那里回屋,换衣净了手,喝盏香茶饮子,岑山方寻见个空儿回事。

“娘子,那位胤郎君的身世,仆已遣人打听着了。

谢澜安指尖被薄瓷茶盏的杯沿烫了一下。

她总算想起从宫里回来后,心头上像缺了一点的事是什么。

那个总爱低着头,下颔线却紧致雪白的小郎君,这会儿应该踏踏实实到家了吧。

谢澜安心不在焉啜着茶,“嗯。

岑山脸色却显得古怪,他做谢府长史这么些年,还是头回听说世家里头有这么跌价的事,都不知该从何说起:

“这位胤郎君,祖辈住在羊肠巷,提起挽郎胤氏,在西城也算出名的。富贵人家生前死后皆讲究体面,帝王家办丧事,尚选容貌清秀的世家子弟做挽郎,娘子只看胤郎君生的那个模样,据说他自打十三岁练成嗓子,便只接达官贵户的丧席了。非如此,也不会与庾二小姐有交集,被她盯上。

谢澜安的眸子被茶气朦上一层雾,冷却成点点霜色,“什么时候的事?

岑山说:“大约三年前吧……胤郎

君被掳进何府,但不知怎的第二日就被打了出来,自此,他便断了唱挽维持的生计,城中没有殷实门户再来找他。贫人家办事用不着挽郎,便是请了,也给不上几文钱。

“这胤郎君不得已,又没别的营生,硬是自学了认字写字,去寺庙抄经糊口。但没过多久,金陵上下的寺院都接到一条命令,不许给这个小挽郎布施……

“胤郎君后来又去山中砍过柴,集束到草市上卖,结果夜里家中突然起了一把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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