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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2春水渡紫薇(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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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泓衣道:“嗯?”

他脸色难看,女身的声音却很柔和。燕烬亭心神一震,把一颗雪葡萄递给他。

“当面首,”燕烬亭道,“要喂葡萄。”

谢泓衣道:“他交代你的,还是你自作主张?”

燕烬亭道:“话本上写的。”

他不会真拿来历不明的葡萄喂给谢泓衣,只是搁在雪团顶上,端详片刻。

谢泓衣纤细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戳进雪团里。

熟悉他的人,会知道那是不耐烦的表现,甚至暗藏杀心。

但外人只觉得静谧。

他手上的线条秀气单薄,更像是莹润的骨瓷,而不是活人的血肉。

只有在揉捏雪团的时候,手指内侧冻出了一点淡红。

燕烬亭的目光晃动了一下。踏进色藏庙之后,他就心神不宁,很是烦闷。

恍惚间,谢泓衣指尖弹动,指甲上顶了一小簇晶莹的积雪,像顶着蛋壳碎片的小白蛇,不停来碰他。

燕烬亭很想一把抓住这只手,呵斥两句。

可指尖已跳到他喉咙口,顺着喉结往上,突然用力掐住了他的脖子!

燕烬亭心神一震,知道是幻觉,可周围的景象也变了。

那座破庙又一次入梦。门户大开,飞雪倒灌,应该是冷的,窗外都是荒凉的坟冢。

可庙里却是另一番景象。

到处都是深红滴水的牡丹,开在蒙尘的供桌上,画屏似的一扇;开在佛龛里,于是佛像残缺带笑的紫铜色脸庞上,绽出碗口大的花盏。

奇异的、迷乱的香气,甜得发腻,像融化的酥油。

蛇尾绞住的地方,梁柱都在吱嘎作响,淌下一股股牝云泉。

黏液滴在脊背上。

这蛇妖,竟敢用火狱紫薇的棘枝,上下磨蹭着蛇鳞!漆黑虬结的枝干,都湿润得发亮。他拔剑斩蛇,却猛地缩回手,食中二指间,牵出了银丝。

“淫蛇!”

柔软馥郁的蛇身缠绕着他,从肩膀垂到手腕,然后是腰间!他徒手掐握对方七寸,同时,也被蛇尾勒住了喉咙,窒息中,缠斗得越来越激烈。

白蛇被他一剑劈成了两半,尾巴狂乱地拍打。濒死的痛苦,让它化作一匹湿透的白绸,颤抖着,越绞越紧,说不出是抗拒还是纵容。

红痣又游过来了。

到底是红痣,还是白蛇冰冷妩媚的眼睛?

不对劲。

一团雪砸在他鼻梁上。他往后一仰,灵台随之一清。

眼前哪里还有破庙?只有满地跪坐的雪练,和静坐香案前的谢泓衣。

“回魂了?”谢泓衣冷冷道,重新抓了一团雪。

不对劲。

燕烬亭自问心性坚定,不会轻易陷入幻境。刚刚是怎么回事?

因为红痣?

燕烬亭用力移开了目光,余光里,却依旧是谢泓衣腕骨突出的线条,指腹陷在雪里。

这只手,曾经在采补时,把他被汗水沾湿的头发,拂到耳朵后面。

或者说,很重地揪扯了一下。

蛇性难改!

燕烬亭更为不快。

采补破戒一事,一直是他的心病。

梦中的每一处细节,都是他屈从于欲望,一败涂地的罪证。

他不是不能输,只是很不甘心。

更何况,他才刚看过单烽和眼前人互诉衷肠。他必须让那晚的事情烂在肚子里。至于蛇妖包藏的祸心,和摸不准的来意,那都是单烽自愿领受的事情,他无从插手。

为什么还会想起来?

燕烬亭虽然沉默寡言,却是直来直去的性子。既然想不通,就问。

“有单烽还不够吗?”

“你说什么?”

燕烬亭道:“你对我做了什么?为什么我还会有反应。”

谢泓衣手指一顿,把雪团掐破了一角。

“羲和都像你这么无耻?”谢泓衣问,手腕突然一抖。

老毛病了。是燕烬亭的呼吸落在了他身上。

他能感觉到,对方在看他的手指,目光定定地落在闭拢的指缝间。

谢泓衣的手指下意识蜷缩了一下。

他对旁人的目光异常敏感。

侮辱、恶意、摧残、恨意、色欲……一根一根,都是勒在他骨头上,伤痕累累的弦。

燕烬亭不会知道,这样过界的目光,再一次拨动了谢谢泓衣心中的杀音。

那一瞬间,身周的淡影暴跳起来,直要勒断对方的脖子,却又生生悬在了指尖上。

放一个羲和在身边,就像时刻被火舌舔舐,幻痛之中,他只想不顾一切地爆发出来。

他为什么要忍?

横竖单烽不在眼前……扬了这家伙的灰,也没有人知道!

“嗯?”燕烬亭不解,“翻脸无情,也是你们蛇妖的天性么?”

话音未落,谢泓衣一把攥碎了雪团,雪屑溅了燕烬亭满身,割出无数肉眼看不见的伤口。

燕烬亭侧了一下脸,也没有发怒。

“他让我保护你,看来用不着了。”

“他没说不能杀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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